江刻沒有當場答復李國平, 這麼大的變,他需要慎重考慮,說回去后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李國平表示理解, 和江刻約好時間, 讓他年前去匯铓科技的辦公樓看看。
江刻要商量的對象只有唐亦寧,與李國平分別后, 他默默地走到車邊, 坐上副駕, 唐亦寧啟車子, 看著他凝重的表,問:“怎麼啦?李叔找你有事啊?”
江刻:“嗯, 回家再說, 我先想想。”
回云遙的路上,江刻把所有事都捋了一遍,還打開手機查詢各種信息,唐亦寧沒打擾他。一直到走進家門,兩人洗過澡, 江刻才拉著唐亦寧坐到沙發上,把事全都告訴給。
聽說李叔的真實份后, 唐亦寧吃驚地捂住。
聽說李叔讓江刻公費去念MBA,唐亦寧好開心!
聽說李叔讓江刻去廣州一邊念書一邊上班, 唐亦寧笑不出來了,子一, 直接“昏倒”在沙發上。
顛著腳, 捂住臉, 哀哀地:“NO——”
江刻一個虎撲食撲上去, 重重地在上, 掰開的手,瞪著的眼睛:“真不想我過去啊?”
唐亦寧抿著,大眼睛“哀怨”地看著他,憋了一會兒后終于哈哈哈地笑起來,雙臂圈住江刻的脖子,聲說:“沒有啦,逗你的,我當然想你一起過去,就是有點兒意外,這事靠譜嗎?”
“說不好。”江刻爬起來,又跟撈什麼似的把唐亦寧也撈起來,摟著的腰,讓坐在他大上,問,“你覺得靠譜嗎?”
唐亦寧說:“我覺得還行,反正你本來就在找新工作,要不……先試試?二十多萬的學費呢,你自己哪舍得花?這讀研都能報銷,浪費了多可惜,什麼時候考試啊?”
江刻說:“它是要先面試再筆試,面試分批,大概在八/九十那幾個月,筆試是十二月,真要考的話,年后就要準備起來,得報個班培訓一下。”
唐亦寧說:“那你先去李叔公司看看唄,看過了再做決定,我是覺得這機會不錯。”
江刻皺眉:“要簽協議,畢業后要給他服務五年才能走。”
唐亦寧抱著他的脖子,晃起兩只腳:“你別只想著走,要是人家公司夠好,你就算干滿五年還能繼續干。那是個新平臺,李叔欣賞你才肯給你這個機會,你先試試嘛。大不了看看違約條款是什麼,如果只是賠償學費,那更沒關系了,咱們賠就是,至你念完MBA了呀,這畢業證總是你自己的。”
這麼說也有道理,江刻陷沉思。
李國平說讓他畢業后從助理做起,希他以后能任職管理崗,而不是技崗,這和江刻的職業規劃不謀而合。
他選擇計算機行業并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這個行業容易拿到較高的起薪,他想要快速地積攢買房首付,付出的是超額工作時間,也就是健康本。
互聯網行業永遠不缺一腔熱、不懼加班的年輕人,江刻熱的是高薪與發展,害怕的是年紀上去后,被行業和時代拋棄。他現在的技在同齡人里算優秀,可放眼整個行業,那麼多博士、碩士、海外名校學歸來的計算機大牛,江刻只是一個本科生,不能保證自己到了三十多歲還能擁有競爭力。
除非他繼續去深造,不停地學習,那得花錢,還要花時間。
二十八歲轉管理崗是他一直就有的規劃,現在他得到了一個機會,還不算完全轉行。
匯铓科技和金拉鏈不一樣,金是一家傳統的生產型實業,而匯铓是被國家扶持的高新技企業,生產的是高科技分析、檢測儀和智能制造裝備,每一樣產品背后都依托著在線分析平臺和龐大的智能化數據庫,算是和計算機行業息息相關。
江刻對這個新平臺是滿意的,唯一糾結的是,他這些年的后端開發經驗,到了新公司,也許會派不上用場。
他把想法說給唐亦寧聽,現在,他學會了把自己的心事與分、與商量,不會再一個人固執地做決定。
唐亦寧說:“這有什麼呀,馬爸爸大學念的還是師范呢,畢業后做了六年老師,人家多有魄力,轉行轉得風馬牛不相及,你這都不算完全轉行,怕什麼?”
是啊,怕什麼?
江刻想,他還沒滿二十六歲,就像唐亦寧愿意跟隨莫惠清去廣州闖一樣,他也可以趁著這些年去闖一闖,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互聯網行業。
“那……試試?”江刻壞笑著去咬唐亦寧的下,“我和你一起去廣州,一邊上班一邊備考,怎麼樣?”
唐亦寧也笑:“我覺得可以。”
江刻問:“你爸媽那兒,沒關系嗎?”
唐亦寧說:“沒關系,我爸媽年紀還不大,我們會回來的。”
江刻松了一口氣,雙臂把的腰用力一箍,眼睛亮起來:“老婆,你好像又沒甩掉我。”
唐亦寧假哭,在他懷里顛簸:“嗚嗚嗚……你真的好煩好煩好煩啊!”
江刻大笑,笑聲爽朗又暢快。他站起,像抱小孩似的把唐亦寧豎著抱起來,舉得高高地往主臥跑,唐亦寧嚇得抱住他腦袋,一路尖。
主臥門被江刻用腳踢上,很快,孩子的尖聲就消失了。
門門外都安靜下來,客廳里的掛鐘滴滴答答地走著針,距離過年,越來越近。
——
江刻在年前去了一趟匯铓科技的辦公大樓,大樓底下十幾層出租給了別的公司,頂上八層全部屬于匯铓,是匯铓在錢塘的大本營。
江刻見到了工作中的李國平,李董一西裝,坐在頂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笑瞇瞇地請江刻喝茶,那慈祥的模樣和坐在蒼蠅館子里吃飯的小老頭沒啥兩樣,江刻卻覺得像在做夢。
李國平找了一位HR帶江刻去公司參觀了一下,HR告訴江刻,公司在全國各地有數個子公司,涉及行業不一樣,但都和分析、檢測儀有關。
位于廣州的匯铓電子是一家主做水利傳、采集及傳輸一化設備的高新企業,除了件產品,公司還上線了水資源、水理管理系統、水庫風險預警系統、水系連通管理平臺等件產品,招聘的都是計算機、電氣工程、自化等專業畢業生。
HR說,江刻要是過去上班,應該會進件開發相關部門,任職自化設計工程師,經驗不夠先做上位機崗,經驗夠了就去下位機崗。收方面,后者會比前者高很多,當然,工作強度和難度也更大。
江刻做事很干脆,參觀完畢后,獨自回到李國平的辦公室,向他表明態度,愿意接在廣州的那份工作,同時備考MBA。
李國平欣地看著他,說:“那我讓HR出勞合同,二月一號開始,和你的老單位無銜接。廣州那邊,你三月一號再去報到,陪你老婆好好過個年,到廣州后找一下住的地方,房租給你報銷,還有考前培訓也可以報銷。”
江刻同意,遲疑了一下,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李董,我在廣州的薪資是多?”
李國平說:“HR沒告訴你嗎?你得先學起來,先去上位機崗,第一年月薪一萬五,十四薪,第二年可以試試調去下位機崗,那個應該每月有兩萬多到三萬。”
江刻:“……”
他被打擊了一下,真要命,這月薪好像比唐亦寧都低。
行吧,他拼了,好好學,第二年無論如何都要調崗。
江刻說:“李董,你可別給我畫餅啊。”
李國平笑得開懷,拍怕江刻的肩:“我從來不給人畫餅,小刻兒,我一直都很看好你,李叔在這兒等你回來。”
江刻就這麼搞定了他的新工作,和匯铓科技簽訂了為期三年的勞合同,至于那份三方委培協議,要等他考上再簽。
一月三十一號,杋勝科技還沒放假,江刻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公司,這是他在老東家的最后工作日。
中午,趙海濤招呼部門里十幾個小伙子一起聚餐,為江刻踐行,他們已經知道,江刻要去廣州工作了。
飯桌上,趙海濤說:“也好,去念個書,還能和你老婆在一起,就是工資低了點。”
小南對江刻很有信心:“咱刻哥怎麼可能接一萬多的月薪?那必須得升職加薪啊!”
江刻笑笑:“嗯,一定能漲上去。”
這種和錢有關的事,江刻絕不含糊,但他也愿意接一時的低薪,明白這是他在匯铓發展的必經路,他已經夠走運了,不能要求事事稱心如意。
江刻帶著私人品離開公司時,竇鈞沒來送他,只給他打了個電話。
竇鈞說:“刻兒,一帆風順。”
江刻說:“謝了,老大,我回來休假時,一起吃飯。”
竇鈞:“誰買單啊?”
江刻失笑:“我買單,我買單。”
竇鈞也在那頭笑:“臭小子,加油干啊!”
江刻:“知道了,老大,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江刻離開杋勝科技所在的辦公大樓,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他看向大樓門口那條來回三年半的大馬路,快過年了,每路燈都掛上了大紅燈籠,有些小店已關門歇業,營業著的店鋪也都上了倒福,掛上了紅艷艷的中國結。
這是江刻十歲以后最期待的一個春節,他有了真正的家人,不用再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想到這一點,他的心越發雀躍,離職帶來的失落也被拋到腦后,昂首地向前走去。
——
唐亦寧早就開始放春節假,和江刻商量后,月底前把爸爸媽媽接到星云坊,讓二老在新房住個十來天,等大年初六再回去。
因為唐亦寧和江刻年后要一起去廣州工作,這一年的年三十,韋秋敏就答應去星云坊和姐姐一家一起過。
于是,除夕下午,303室又熱鬧起來,了七……哦不,是八個人。
尤達也來了,以往他都是去王小燦家過的年,今年無奈地落了單,被江刻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唐亦寧買來一對春聯,還有一張帶著生肖圖案的倒福,外加一堆紅窗花,和江刻一起手往門上、窗上,小房子立刻變得喜氣洋洋。
江刻還是頭一回干這種事,很是新鮮,對聯和倒福好后,他站在門外,看著煥然一新的303室戶門,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咱們家真好看。”他摟過唐亦寧的肩,心里的滿足快要棚,心想,這大概就是別人說的幸福。
唐亦寧仰起臉問:“咱倆要好幾年住不上這房子,你會可惜嗎?還沒住滿半年呢。”
“不會。”江刻扭頭親親的頭發,說,“尤達不是說了麼,房子又不會跑,就讓它在這兒等我們回家。咱們努力賺錢,每個月供著它,住哪兒都沒關系,咱倆不分開,就好。”
唐亦寧心里甜甜的,覺得江刻變化好大,他不再是那個夢著房子、守著房子的小房奴了,他想通了,知道人這輩子不是為了房子而生,有很多事,還有人,遠比房子重要。
只要他們心中有家,住在哪兒都一樣。
江刻買來好多零食和水果,外穿著圍,讓唐亦寧招呼親人們吃東西,自己則在廚房忙個不停。
他買了八只大閘蟹,還有兩只鮮活的波士頓龍蝦,去問韋冬穎怎麼做,韋冬穎搖著手說:“這個太高級,我也不會,你自己去研究吧!”
韋秋敏嗑著山核桃,說:“小刻,都有螃蟹了干嗎還要買龍蝦?老百姓家不興吃這個。”
江刻說:“寧寧吃,我答應過給做。”
以前,唐靜蕓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生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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