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猜想大概是想尋個機會送靴子,故而相邀,便期許道:“好。”
虞靈犀有些訝然。
原本只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薛岑竟然應得這般爽快。不過來者是客,他既然要飲茶,也不好將他趕出去。
正門開著,門外停著幾匹裝飾華麗的駿馬。
虞靈犀隻當有貴客前來,沒太在意,誰知領著薛岑進了門,方見前庭階前立著兩排宮侍,人人手裡都捧著一個托盤,裡頭裝著金銀釵飾、玉珊瑚等,珠寶氣,奢華至極。
這些賞賜來得太突然了,虞靈犀停住腳步,頓時湧上一不祥的預。
廳中,爹娘俱是掛著勉強的笑意,客客氣氣地送一名錦老太監出門。
老太監見著虞靈犀,立刻堆出滿臉褶子的笑意來,連連拱手道:“不愧是能讓太子殿下傾心的人,果真才貌雙全。虞二姑娘,咱家在這給您道喜了!”
仿佛天雷轟頂,虞靈犀和薛岑俱是僵在原地。
虞煥臣是策馬飛奔回來的。
馬還未剎穩蹄子,他便翻下馬,朝著大廳大步疾行而去。
方才宴會進行到一半,太子和皇后便將他召去文華殿,旁擊側敲打聽他小妹的年歲婚否。當即他便察覺不對勁,匆匆趕回來,還是晚了一步。
東宮的作很快,賞賜求偶的金銀玉飾已經堆滿了大廳。
而父親和薛岑站在廳中,俱是一臉凝重。一旁,阿娘悄悄用帕子按眼角,已經紅了眼睛。
氣氛抑得不行,唯一鎮定冷靜的,反倒是虞靈犀。
今日打扮極其不起眼,也不曾在宴會上出風頭,如此還被太子選中,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有人刻意引薦,讓太子注意到了;二是虞家手握兵權,無論赴宴與否,太子都會為了鞏固權勢而求娶。
不管哪種可能,虞家都被迫卷了黨派漩渦之中。
“眼下之景,歲歲想法如何?”最終還是虞將軍先一步打破沉寂。
薛岑和虞煥臣的目立刻了過來,尤其是薛岑,眼底有忍的擔憂。
“阿爹,我不願。”
虞靈犀眸鎮定,出淺笑道,“但若隻此一條路,我願……”
“不行!”
“不可。”
虞煥臣和薛岑的聲音同時響起。
虞煥臣深吸一口氣,走過來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歲歲,你知道為何阿爹至今不願歸附東宮黨派麼?太子絕非純良之輩,何況他已有一位側妃、四名姬妾,將來更是坐擁佳麗三千。深宮步步危機,你這樣的子嫁過去,如何自?”
“只要乖不願意,便無人能迫你嫁不想嫁的人。”
虞將軍袍坐在椅中,憑空生出一大將的凜然風度,沉聲道,“如今只是太子中意,趁著賜婚的聖旨還未下來,我們尚有機會。”
“可是,總不能讓歲歲假死吧?”
虞夫人環顧屋中那些賞賜之,心中沉重難安:未來的天子要娶的兒,哪能輕易推?
若是假死,兒便只能躲在偏遠之姓埋名度過此生,從此骨分離,難以相見。
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舍得?
“虞將軍,虞夫人。”
薛岑開口打破沉默,“若想拒婚而不落人口實,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只是,不得要委屈二妹妹……”
“是何辦法?”虞夫人立刻問。
虞煥臣腦子聰明,很快接過話茬:“你是說,趕在聖旨前給小妹定親?”
定親?
虞靈犀猝然抬首,這又是什麼展開?
張了張,卻聽薛岑道:“君不奪臣妻,只有如此。”
虞夫人覺得此計可行,正頷首,又蹙起柳眉:“可是,我們去哪裡找一位知知底,又稱心如意的郎君……”
話還未說完,虞將軍和虞煥臣的視線紛紛落在了薛岑上。
薛岑頂著兩道沉重的視線,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緩緩起。
明知這樣有點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卻依舊難掩心之所向。
這次他若不站出來,定會後悔一輩子。
思及此,他不再遲疑,後退一步,在虞靈犀訝異複雜的目中袍跪下。
他背脊直,朝二老鄭重道:“薛岑心悅二妹妹,願娶為妻,護此生周全!請虞將軍全!”
……
金雲寺外的杏花開得熱鬧。
寧殷停住腳步,想了想,順手折了一枝,好奇般至於鼻端輕嗅。
不錯,就是這味道,像極了虞靈犀袖袍間熏染的淡香。
回到虞府,他跟著采辦米糧的隊伍進了角門,沒有讓那青霄的侍衛起疑。
寧殷掃了眼門外停著的、虞靈犀出府專用的馬車,角不經意一勾。
回來了。
他垂眸看了眼腳下的鹿皮革靴,腳步一轉,朝廳中方向行去。
侍婢奴從知道他是主子面前的紅人,隻當他在巡視府中安危,並未阻攔。
轉過回廊,卻聽見兩個灑掃的奴仆在假山後小聲議論著什麼。
“你說,咱們二小姐真的要嫁給薛二郎了麼?”一個人問。
“多半是的。今日宮裡來了人,送了一堆東西,當時將軍和夫人的臉便不太對勁。”
另一個人絮叨回答,“依我看吶,定是宮裡哪位王爺主子看上了咱家小姐,將軍和夫人舍不得送兒去那吃人的地方,便急著給二小姐定親,反正薛家早就和咱們虞府有婚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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