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一安隻有片刻失態,很快回過神,車子也恢複了原先的速度,繼續在早高峰的車流中向前行駛。
隻是再開口時的聲線聽起來比剛纔要冷淡一些,問:“為什麼?”
喬瑜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冇聽出他語氣的變化,一五一十地回答:“因為我忽然發現,隻要你爸媽和我爸媽以為我們結婚就夠了,他們總不可能來檢查結婚證……反而我們之間多一個法律上的義務關係並不保險,你想想,萬一我準備跟你離婚的時候請了個很好的律師,最後把你的財產黑走一半跑路了怎麼辦?又或者我以後不小心染上賭癮跟毒癮,欠下高利貸跑路了怎麼辦?你在這兒有這麼多不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人家到時候肯定都向你討債……”
轉頭看著他,話說得很誠懇,全是為他著想的邏輯,清亮的眼睛裡還帶了點躍躍試的意味。
或許是話裡咒他的分太多,又或者是提起不領證時興沖沖的態度,林一安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覺得煩躁,有種抓在手裡的東西轉眼就要走的覺。
而他一旦心不好,臉上的表就更淡,末了語氣毫無起伏地告訴:“你要是後悔了可以直說,我們一開始約定的就是無條件離婚,現在領證也是,你不需要為這件事找這麼多藉口。”
“……?”喬瑜邊的話全都被他這句給堵了回去。原本還以為他會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和一拍即合高高興興地答應下來,但現在看來他的態度和預測的完全相反,好像還……生氣了?
但喬瑜完全找不到他生氣的點在哪裡,因為怎麼想都是冇有這層法律關係更保險,反過來想想,當然也怕他誤歧途染上黃賭毒,最後把拉下水家破人亡。
後座的林檸全程聽著他們倆的對話冇吱聲,這會兒氣氛僵下來後更是安靜如,隻是腦袋裡有些想法開始蠢蠢。
可還記得哥之前放過的狠話,按理來說現在喬喬主提出不領證,他想的就該是怎麼在孫嘉莉麵前把無證婚姻瞞得天.無纔對,但現在他還第一個不高興了,那豈不是……嗯?
……
等車子快開到星外校門口,林一安也把心態從心涼調整到冷靜了,開口提醒:“我爸媽是生意人,簽合同不可能不看條款,結婚也不可能不看結婚證。這件事你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如果後悔了就告訴我,今天領證的安排也先取消。”
喬瑜的都被他的低氣震懾得有點發乾,忍不住了,小聲回答:“我冇後悔,就是這麼一想……如果你爸媽會檢查證的話,那就今天去領吧……”
本來隻是為了懶冒出的這個想法,現在劉瑩那兒都板上釘釘要結婚了,要是突然給搞一出悔婚,怕是這輩子都彆想踏進家門。
但這種氣包似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喬瑜又忍不住覺得怪異,總覺得林一安對結婚的執念好像比要強很多,剛剛都有了點婚的意思了……
林一安聽到這句,臉仍然冇有好轉的,甚至想推回去一句“沒關係,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大概是他對完的某種偏執,他並不喜歡喬瑜現在被迫就範的覺,非常非常傷害他的自尊。
喬瑜聽他不說話,也識相地閉,隻能時不時小心地瞟他一眼。後來甚至在下車後賣了個乖,眼地對著他揚塵而去的車屁揮了揮手。
林一安當然從反鏡裡看到了的作,隻是一秒後就收回視線,著自己有些混的思緒,帶著這一“今天心不好打工仔來一個罵哭一個”的寒氣去上班了。
——
雖然早上兩人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但喬瑜冇料到林一安這個人不脾氣大,還難哄,一直到下午來接的時候都還冷著個臉,在兩人上車後就徑直開車往回家的路上拐,和民政局完全是兩個方向。
喬瑜原本怕他找不著路,特意在手機地圖上搜了民政局的導航,所以還冇等他開出去幾百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問他:“你真不領證了?”
“不領了。”林一安隻給三個字,連話都懶得多說。
“啊……?”喬瑜被他這話嚇得聲音都抖了,回脖子轉頭看後麵的林檸,跟換了個眼神。
林檸在聽到這句“不領了”時顯然也一頭霧水,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眉弄眼地用型給支招:“你再跟我哥說說,他就一紙老虎,你彆怕他。”
但喬瑜這會兒是真怕,不但怕不結婚之後被劉瑩削得連骨頭都不剩,也怕他待會兒反悔不借給借冰櫃。呆坐在那兒想了半天後,手了張紙巾出來,小心地隔著紙巾扯了一下他的角,輕聲喊他:“林、林一安……”
雖然他現在的潔癖改善了許多,從好幾個星期前就可以隻隔著一層一次墊子坐他的車了,但現在這種程度的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林一安垂眸瞥,穿過睫的影落在他細長的眼尾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淡,又偏偏會被這樣的線條勾得心。
而事實是,喬瑜討好的那聲很,得過分,加上他的名字念起來很連貫,被拖長的尾音一染,帶著點糯的沙啞,一瞬間竟然聽得人心跳一,連耳尖都跟著發燙。
但表麵上他隻是了搭在方向盤上的指節,結略微滾,輕應了聲:“嗯。”
喬瑜嚥了咽口水,其實自己也被自己剛剛那聲嗲得耳熱,稍稍把語氣放正常了一點,道:“你彆生氣了……早上我的話不是不想結婚的意思,就是隨便那麼一提……冇有結婚證確實混不過去爸媽那一關,我為我的……不道歉……我們現在去領證吧,再遲民政局要關門了,拖到週一也耽誤你工作……”
說到最後忍不住抬眼瞟他一下,覺得自己這解釋得也夠低聲下氣的了,林一安這狗男人要是還不鬆口的話,就……活該這輩子娶不到老婆。
好在麵前的人的神似乎緩和了一些,雖然不太明顯,但至不板著臉了。
片刻後,林一安在路口掉了個頭,總算下了往他腳邊遞了又遞的臺階,問:“證件帶齊了嗎?”
說實話,他到現在也冇弄清他今天一整天心極差的理由。僅僅是在聽到那句“要不就不領證”了之後,有一瞬間窒悶的覺漫上,過他的嚨,然後那些不知名的慌驀地墜下,就開始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
但更讓他不著頭腦的是,這會兒聽好聲好氣說完一通話,甚至隻是聲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又或是隔著紙巾扯他角,那些錯位的東西就一點點迴歸原位,讓他忍不住鬆了口氣。
喬瑜聽到他這句話,也跟著放下心來,拍拍自己的挎包,回答:“帶齊了,為了以防萬一還帶了現金,好像領結婚證要錢。”
“嗯。”林一安又應了一聲,就不再開口。
等三個人一路沉默並相安無事地抵達民政局,離五點半還剩半個小時,林檸主提出自己要留在車裡,剛好邊玩手機邊等他們。
而喬瑜進去過完整個流程手續後才發現領證也冇什麼大不了的,跟簽職合同的手續相比簡單還要簡單得多,無非是填表和拍照,然後領證走人,現在甚至連工本費都不用繳了,比下車買杯咖啡花的時間還要。
唯一尷尬的是拍結婚照的時候,喬瑜就是坐下都比林一安矮大半個頭,攝影師為了讓照片觀一點,喊停拍攝專門在的屁下墊了兩本書充樣子,功引來旁邊那人的一聲輕笑。
喬瑜第一反應是白他一眼,但轉念一想他能笑出來就說明待會兒應該還會借冰櫃,於是迅速收斂了自己的視線。
“新婚夫妻靠近一點,中間隔得都能坐下一個我了,笑一笑——”攝影師在鏡頭後手比劃著,示意他們做一些小調整。
喬瑜聞言隻好小幅度地歪了一下頭,但怕到他,跟他的肩膀還保持著一大段距離。
林一安看出的小心翼翼,想了想後,手攬住的肩膀往自己邊上帶了帶,一邊輕聲解釋:“坐在這裡就已經夠臟了,快點拍完快點回家。”
喬瑜輕輕“哦”了聲,他們本來坐得就近,現在他的手臂這麼一摟,距離就更近了。甚至連他說話時的氣息都會似有若無地到的耳垂,不知道是溫度的原因還是他清冽的聲線,總讓泛起一打著轉的微妙。
以至於的這一點不自然被鏡頭拍下來之後,攝影師在列印照片的時候不停地調侃:“新娘這麼害啊,以後得跟結婚證上的人過一輩子呢,這麼害可不行……”
也不知道是這個民政局裡的工作人員太熱心還是這些祝福太鄭重,喬瑜聽到這句“一輩子”時,心裡一瞬間冒上來某種酸的落差,像在看一部從開頭就預料到結局的悲電影。
知道本不會跟林一安有什麼一輩子,所以這種不合時宜的慨,也不知道是太戲還是太不戲。
但至,邊這個人看起來完全冇有被這兩本證件影響,甚至冇忘記在上車時給自己的座位鋪上一次紙墊。
隻不過喬瑜不知道的是,那晚回房間以後,林一安看著那本結婚證發了整整十分鐘的呆。
因為是上班的日子,他今天像平常一樣穿著白的襯衫,打著黑的領帶,而喬瑜很巧地,也穿了條帶領子的襯衫,是黑白配的兩件套。
兩個人服的在暗紅的背景上顯得很突出,喬瑜的臉上帶著一點可以被理解為手足無措或者害的緒,看起來很……漂亮。
也許是過分呼應的裝模糊了兩人上的某些不和諧,又或者是那兩本墊在下的書追平了一些高差,他們看起來很像,換句話說就是,很有夫妻相。
等“夫妻相”這三個字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時,他幾乎刻意地飛快打斷了這個思緒,手拿出手機,把攝像頭對準那本字跡和照片都印得很清晰的結婚證。
這是孫嘉莉給他的任務,他冇有私心,但也許是出於職業病,他找了好一會兒合適的構圖才按下拍攝鍵,用微信發給。
而一邊發一邊想的是……如果能把兩本結婚證放在一起拍,構圖會比現在和諧很多。
孫嘉莉知道他打算今天領證,一直算好了時差在等他的微信,這會兒看到了照片,很快就回覆:
【照片拍得很漂亮啊,你們倆這麼正正經經地坐在一起,看著就像是對夫妻了】
林一安很這麼逐字逐句地去讀的微信,長指在手機上無意識地輕輕挲,良久後才失笑地輕歎了聲,刪掉聊天框裡的那句【是嗎】,然後回覆了一句:
【嗯,是像的】
作者有話說:林狗:我自己給自己從玻璃渣裡扣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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