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古往今來,人死後,最終還是化為了塵土,只是現在的人經由理手段幻化得更快而已,從到骨灰,不過是轉眼的工夫。
一群不相干的人陪著等得太長太久了,又似乎夢總是醒得太早,當簡母的骨灰被人用盒子捧出來,簡寧的眼神已如死灰一般。
黯滅的心,黯滅的人,捧著媽媽的像,去往不需要選擇的安葬地——藍山公墓園。
第一次真心謝前夫傅天澤,喪葬本來是件難辦的事,挑選墓地也要花費許多心力,可現在帶著媽媽去往公墓園裏難得的風水寶地。
多幸運,那裏葬著的爸爸、自己,現在再加一個的媽媽,也算一家團聚了。
當一個人住進墓地,一生的故事便已收尾,簡寧死了,哪怕重生一次直到現在,代表的也只是另一個人的人生。
媽媽住進了墓地,不管有沒有這個可能像那樣重獲新生,屬於沈佩佩這個份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包括人倫、事業、所有。
因為喪禮的日子接近清明節,來公墓園掃墓的人也不,風從南邊吹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好像還是學生,念著文縐縐的句子:「……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同山阿。陶淵明說的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親戚或許還留有悲傷,其餘的人已經開始自在地歌唱,死去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只將這託付給山陵罷了。千年之前的陶淵明睿智如斯,讓今人慨無數。
簡寧盯著媽媽的墓碑,也有人在爸爸和的墓碑前獻了花,一家三口都在這,真像和諧的團圓喜劇,打上了大大的字幕:「全劇終」。
那些或許出席過爸爸葬禮的大腕們,此刻站在的後,安靜地完他們應該走的過場,不負這些年來和簡家的彼此關照。
「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節哀……」
「……」
這是今天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反反覆復地在耳邊播放。
再漫長的下葬總有結束的時候,大腕們走完場相繼離去,最後留下的也就只有簡母生前的好友和簡氏的東等人。
因為莫苒畢竟不是簡寧,簡母的離去再令人覺得沉痛,料想也不會有多難過,所以,眾人也不曾拉著的手表示安,彷彿無論如何努力,終究無法取代兒的位置,對地底下的簡母來說,並不會有多大安。
等到暮沉沉,被周圍樹木環繞的墓地也漸漸暗了下來時,留在邊的人只有彭城了。
沉寂,是墓園該有的聲音,也是喪禮過後留給至親的唯一贈禮,將人從嘈雜熱鬧的祝福和問中乍然嚇醒。
「明天不是要回C市嗎?怎麼還不回去?」
先開口的是簡寧,在彭城尚不知怎麼安的時候。
彭城的視線從簡寧的墓碑上移開,看著莫苒那張與簡寧完全不同的臉,他的心絞痛,語氣卻盡量輕描淡寫:「我陪你。」
天知道他有多心疼簡寧,自從死後,他從來都不敢明正大來看,作展也好,墓地也好,他以為沒看到這些代表死亡的東西,便不曾離開人世。
現在,他居然陪著重生一次的簡寧到了這裏,看著自己的、父親母親的葬之地,來真實面對的人間地獄。是的,此地是的人間地獄。
已經到了這個凄慘地步,還有什麼俗事值得在乎?
「演唱會取消了,賽車也不比了,你這是為了我放棄了所有的活?」簡寧忽然轉過頭來,眼底不含一緒地看著彭城,這一瞬讓彭城覺得好像簡母去世、來到自己的墓地,簡寧也沒有多難過,因為說話的聲音清楚,沒有一哽咽或沙啞。
彭城知道在故作堅強,便手去摟的肩膀:「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裏。」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想哭?」簡寧反問道。
「……」彭城被堵住。
兩人離得不近不遠,彭城能看清簡寧臉上的嘲諷笑意,陌生得完全不像是,他在那一瞬很想收回手臂,眼神不自覺地轉向了簡寧的墓碑——
越想越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在簡寧的墓前,這個有著另一副面孔的孩到底是不是簡寧?他如果認錯了人……畢竟從來沒有親口承認是簡寧。
太陌生了,他不了解現在這個樣子,也許他從來不了解是什麼模樣。
彭城不能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來,那雙桃花眼帶著焦慮看向:「我……」
他放在簡寧肩膀上的那隻手被簡寧握住,的人已經轉過來,毫無防備地吻住他的,什麼都不讓他再說。
在一片公墓中,在至親的喪禮結束后,像縱提線木偶般掌控著彭城的喜怒哀樂,一句話讓他焦躁,一個吻令他掌心火熱。
鬆開時,彭城的眼神溫,一眨不眨地盯著。居然被人這樣著。
簡寧彎起笑:「晚上去我那吧。」
很直接的邀請,彭城不會聽不懂什麼意思。
簡氏的房產很多,雖然有些正在辦產饋贈手續,可並不需要簡寧心,彭城被帶進之前簡母去世前居住的高級小區。
一進門,連曖昧的前奏醞釀都省了,簡寧直主題,比那次刺激顧景臣時還要急迫。
彭城被撞到門上,漸漸被起了火,著在沙發上便做了起來。簡寧是個很好的人,兩人的技旗鼓相當,偶爾還是在掌握主權,熱到彭城有些難以想像。
「寶貝,別急……」他氣吁吁地按住。
然而沒用,簡寧的一個吻就能讓他投降,順著的意思來。
等到許久之後兩人都累了,彭城看著躺在他臂彎里的人,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他對太過順從,以為順著便是寵著,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卻在偶然閃過的思緒里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像不像是水緣?他想要的時候就說要,想他的時候就說去那,不肯吐真心的,還算什麼男朋友?
簡寧的心現在被困住了,肯給他,不肯給他心,他這樣算不算失敗者?
第二天一早,彭城的懷裏一,他想圈住懷中人時,懷中人卻已起。他撐起胳膊去看,見簡寧正將長發紮起來,要去衛生間洗漱。
發現他醒了,簡寧回頭對他笑,泰然自若地解釋道:「我今天事很多,得早起,你多睡會兒吧。」
等簡寧進了衛生間,彭城躺回去閉上眼,又猛地睜開,長一用力,從床上下來了,了糟糟的頭髮,他去敲衛生間的門:「寶貝,我進來了?」
沒有回應,只聽到水聲嘩嘩,應該是在淋浴。彭城也沒打算不要臉地追進去,雖然他明明可以這麼做。
轉走之前,彭城的腳步又頓住,他聽到衛生間里傳來了說話聲——
他原以為在回應他,可聽了會兒才發現,在打電話。
清晨五點這個時間,在和誰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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