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稚沉默聽著,臉上笑容不變。
銀鈴說著說著,又有些:“小主,我沒什麼本事,人也不機靈,在宮里熬了十年,也才熬到一等宮,如今能得機緣在小主旁侍奉,是年大伴看我可憐,賞給我的恩賜。”
看似靦腆,但該說的話一字不錯,且聲音溫和煦,讓人聽了心中越發舒服。
沈輕稚這才問:“你如今也快二十五了,明年可想出宮?”
二十五歲的一等宮,普通平凡,卻也并不太差。
銀鈴笑了:“小主,我是孤,宮里是最好的去了。”
沈輕稚聽到孤兩個字,便暗道年九福真是老巨猾。
沈輕稚上不說年九福半句,卻道:“如此,那也是我們的緣分,以后你便在我邊伺候,小秋有的,你也有,我也沒旁的要求,只要忠心便是。”
沈輕稚說到這里,頭上的雙環髻便已梳好,配上一對剛摘下來的海棠花,更是襯得白勝雪,麗天。
沈輕稚如今不過十八有余,可上那淡定嫻雅的氣度,卻讓人不敢小覷,尤其是盛裝之時,幾與貴人娘娘們不遑多讓了。
回頭看向銀鈴,眉目含笑,聲音清澈:“很好。”
銀鈴看著明的笑,又失神了。
“小主,你真好看。”
沈輕稚聽到這話,手在臉上了一下,秀眉輕挑:“那是自然。”
簡單梳妝之后,沈輕稚沈輕稚便領著兩個宮往前殿行去。
待到此時,毓慶宮比剛才要喧鬧幾分,因著儲秀宮的宮人開始陸續搬來四位娘娘的己之,右側殿便多有些嘈雜。
沈輕稚一眼未瞧,只信步穿過回廊,上的青竹絹衫在后飄出一層層的青云,如夢如幻,如花如云。
妍麗人一步步穿過游廊,最終來到了毓慶宮前殿門外,在年九福面前站定,笑著同他見禮。
“年大伴,安好。”
年九福上前兩步,已經有些發福的面龐更添福氣,他笑容可掬,似是異常和藹,對這沈輕稚笑道:“哎呦小主,還沒恭喜您呢,回頭可要請咱家吃酒。”
沈輕稚親手送出一個紅封,笑道:“自然要請大伴吃酒,我恨不得天天都能請。”
年九福收下紅封,笑著引往殿中行去:“小主,這會兒殿下在書房繁忙,得請您去雅室里等,茶水點心都已備好,小主還要什麼,可同銀鈴吩咐。”
沈輕稚面上淡然,一點不顯吃驚,笑著說:“好。”
語閉,略一思索,道:“不知可有繡線繡繃?我想給殿下再做個荷包。”
這話一出口,年九福便知明白過來,心中暗道一聲聰明,面上就笑容可掬:“好,有的有的,這就讓人給小主送來。”
蕭煜的毓慶宮前殿是整個毓慶宮最大的宮室,一進去的明間寬廣雅致,除了上首的主位,下面陪坐便有四對,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走起路來雀無聲。
沈輕稚進了寢殿中,并未四張,掃了一眼,右側的宮門閉,門口守著兩個小黃門,應當便是蕭煜的書房或寢殿,那麼年九福領進的左側殿應當便是雅室花廳。
果然,待繞過屏風,一香煙裊裊的雅室便出現在面前。
上次來毓慶宮,坐著暖轎,一路只進了石榴殿,但今日如此走來,卻知毓慶宮著實不小,宮里宮外皆是巧別致。
沈輕稚被年九福請進雅室,年九福笑道:“小主,請自便,一會兒到了午食,咱家再來請小主去膳廳用飯。”
沈輕稚送了他出去,轉便靠坐在了窗邊的貴妃榻上,眼睛一掃,就看到方幾上擺好了茶爐和點心匣子。
茶爐邊上放了幾個瓷盒,上面著紅條,皆寫著供茶品,整個雅室,倒是都為了好生布置一番。
沈輕稚悠閑一坐,仔細看了看茶品,便對戚小秋道:“煮那云山雪峰吧。”
戚小秋福了福,立即便開始煮茶。
銀鈴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到底沒有多相問,只道:“我去給小主取書來?”
沈輕稚沖擺手:“去吧。”
不多時,針線笸籮便送了來,沈輕稚放下手里的書本,品了一口茶,然后便開始研究繡紋。
喊了兩個宮一起評議,最終選了蘭花紋,開始繃布繡樣。
一時間,雅室安靜了下來,只有茶爐中的炭火偶爾發出噼啪聲。
沈輕稚泰然之,一點都不為見不到太子殿下而擔驚害怕,反而有種悠閑自得,這讓年九福嘖嘖稱奇。
他在門口瞧了幾眼,然后才匆匆進了對面的右側殿,快步進去后,一路來到正在批改奏折的蕭煜后。
外面人皆以為弘治帝已是初愈,已能理朝政,但他其實是用了藥,也不過只能多延續這一兩月景。
蕭煜只能盡快悉前朝政事,把父皇給他的重擔早早扛起來,早日為他想要的儲君。
這些時日,蕭煜忙得不可開,自是沒空去搭理什麼貴人小主的。
年九福快步而,蕭煜眼睛都沒抬,手上朱筆筆疾書,若是朝臣看了,定會大吃一驚。
蕭煜寫出來的朱批,字跡幾乎同弘治帝的一模一樣。
待到兩本折子寫完,蕭煜覺得有些口苦,他手上一抬,一盞茶碗便落到了他手上。
年九福適時道:“殿下,沈奉儀已在雅室,正在做紅,很是怡然自得。”
蕭煜眉頭都不皺一下,聞言只道:“知道了。”
沈輕稚很聰明,知道自己是所為何來,因此毓慶宮給了臉面,就好好配合,蕭煜想要什麼,就做什麼。
年九福輕舒口氣,又繼續守在蕭煜邊,時不時端茶倒水,亦或者研墨潤筆,時機拿得恰到好。
另一邊,沈輕稚舒舒服服靠坐在貴妃榻上,正一針一線做著繡品,蘭草是最簡單的繡樣,沈輕稚會一種頗為古樸的錯針繡,此時正玩得起勁兒。
這一忙起來,小半個時辰便匆匆而過,直到銀鈴腹中突然發出咕咕聲,沈輕稚拿針的手微微一頓,勾而笑:“今日的核桃好吃,你們且嘗嘗。”
銀鈴不太敢,但戚小秋卻一把拉住,往手心里塞了一塊:“中午不得空回去用飯,這會兒小主賞了,就趕吃飽,一會兒好有力氣伺候小主。”
沈輕稚抿微笑,眼波流轉之間,戲謔地看了一眼戚小秋:“你啊,端會給我做主。”
這是一句玩笑話,戚小秋聽了毫不怕,只拉著銀鈴的手也跟著玩笑:“咱們小主最是心,心疼人時比誰都,上卻不肯松了半分,往后你就知道了。”
另一邊,蕭煜剛忙完正事,突然想起雅室里的沈輕稚,他并未猶豫,直接起行往左側殿快步而去,待行至雅室之外時,他便聽到一把的嗓音。
“我啊,若是喜歡誰,那指定疼到心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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