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
哪些話該說,哪些該當進肚子里,他心里門兒清。做人最重要的是信用,不然他也做不到今天的績。
他突然琢磨過來,為什麼朋友圈發了兩個小時就被拿下——因為聞雪時看見了。是他讓人來加他的。
這更詫異了……他還以為這哥應該早八百年就把他刪了呢。
*
事實上,中介差不多都猜對了。
聞雪時的確是在朋友圈刷到這條售房信息,但他趕不過來,干脆托經紀人丁文山去聯絡,想讓丁文山先代替買下。
丁文山是七年前開始帶的聞雪時,親眼見著他和婁語如何走向分崩離析的。因此他心并不愿聞雪時買下這套房子,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不妙的信號。
不,應該說,從他上綜藝開始,這個信號就已經開始狂響了。
可眼下誰聞雪時是他手上最王牌的藝人呢,他只能順著,繼續舉著手機讓聞雪時看了一圈臥室。
臥室里照舊什麼都沒有,能帶走的都帶走了,除了已經牢牢在墻上帶不走的。
丁文山靠近墻面,看見上面粘著一張已經泛黃的白紙張,但它面積有些小,出下一層某個似乎想擋住的東西。
屏幕對面的聞雪時微微瞇眼,頃刻就認出了被擋住的是什麼。
“把白紙撕下來看看。”
他有條不紊地繼續指揮著,語氣中卻有無法再維持平靜的忍耐。
“沒關系麼?”
“這房子我都要買了。”
丁文山聳聳肩,手扯下了紙張。
——下面蓋著一張海報。
舊日臺球廳,低飽和的霓虹下,男人正在教人打臺球。他扣著的腰和手教瞄準桌中央一朵糜爛的鮮紅夾竹桃。兩人的背影隔著玻璃水霧,水汽凝四個字:《昨日之詩》。
被擋住的,就是那張聞雪時和婁語作為替貍貓換太子的概念海報。
這是兩人當年上去的,如果中間房子換過主人,那麼一定不會留到現在,更不會以這樣的方式保留著,似乎不舍得扔,可也不愿意再看見。
聞雪時看著海報沉默,推測出一個事實——今晚未面的房主,就是婁語。
他以為一定早就搬出去了,這房子與他們都再無關系。然后它在這幾年里或許幾經轉手,才巧合地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可這世界上哪有如此巧的巧合,當看見是那個中介發的時候,他應該察覺到的。
但他沒有,在沒看到海報之前,他都不覺得會是買下這套老房的人。
“這是什麼?”
聞雪時還陷在思緒中,丁文山突然出聲,發現那張扯下來的白紙背面居然是有字的。
“……這怎麼還是一張手記錄單?”
他瞠目結舌,把單子湊近攝像頭,好讓聞雪時看清。
那是一張記錄了切胃手的單子,患者的名字被撕掉了,但時間清晰地記錄下是五年前的秋天,九月的最后一周。
切胃。這個關鍵詞也完全和婁語對上。他幾乎確認這就是的手單。
他在游上已經知道這件事,然而他不知道,原來手就發生在他們分手一個月之后的那一周。
那一周,沸沸揚揚的傳聞中,翹了所有工作一直在醫院陪姚子戚。
像是兩個安然存在的平行時空,可現世只有一條時間線,婁語的胃也不可能再在之后被切第二次,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打造了一個分手后瀟灑的幻象世界。那個時間線里,陪著姚子戚,無論是出于炒作,還是出于關心。總有新桃換舊符,大步往前走,絕不回頭。
可真正的時間線里,曾屬于他的,詞不達意只會晃尾的小狗,買下他們共同生活過的房子,孤零零地失去了半個胃,再也不能樂呵呵地吃完一整碗關東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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