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盛坤將柳惜雨抱懷中,輕聲開口說道：“惜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左右阿妄和風兒兩人也沒有出事，對他們姐弟四人的懲罰不必太過嚴苛，此后權當他們是陌生人吧。”

　孫家夫婦已經死了，這四個孩子就是他們留下的最后脈，到底是柳惜雨的親外甥，給他們一條活路也就是了。

　柳惜雨伏在戚盛坤的懷中，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

　很激自己的夫君,若不是為了自己，想來自己的夫君也不會饒恕那姐弟四人……而柳惜雨就算對自己的妹妹有再多的，也經不住那姐弟四人消磨，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自己的一雙兒下手,否則的話戚家家大業大的,就算將他們養大又能耗費多東西？

　這邊兒夫妻二人相依相偎，另一邊兒戚風重新回到自己闊別已久的閨房,甚至都有些不太適應。

　當初送他們兩人去渝州城的時候,邊伺候的人都沒有跟著去,此番戚風回到自己的凝香院，兩個大丫鬟春櫻碧玉迎了上來，抱著戚風好一頓哭。

　“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奴婢想您想得都瘦了。”

　“小姐,您在外面一定了很多苦吧，奴婢一定做很多小姐吃的給您補一補。”

　春櫻碧玉是打小就跟在戚風邊伺候的大丫頭，跟戚風的非比尋常,若是當初們兩人跟著戚風一起到了渝州城，后來落難的時候，們定然不會像是孫家的那兩個丫鬟一樣將棄之不顧。

　在戚風去主院用餐的時候，凝香院已經被下人們收拾了出來，一切都跟自己離開之前沒什麼大的區別，戚風坐在的床上，覺自己像是從來都沒有離去過似的。

　只是的手放在錦被上挲的時候，手心的繭子將錦被鉤了，戚風才恍然驚覺到，一切真的是不一樣了。

　過去的極為自然地著丫鬟們的伺候著，什麼都不用做，抬抬手丫鬟們就能將給伺候得妥妥當當的，可是經歷了一番流浪之后，好像更加習慣自己做事。

　就在戚風要自己打水洗漱的時候，春櫻急忙攔住了：“我的好小姐，這種事您怎麼能做呢？您就安安穩穩在這里待著，這些事奴婢們來做就好。”

　碧玉也跟著說道：“是啊小姐，現在您已經回家了，這些活兒奴婢們來就是了，您要是做了，回頭被夫人知道了，奴婢們怕是要罰了。”

　這本來應該是習以為常的事，但是被們伺候的時候，戚風總是有一種如坐針氈的覺，數次想要自己手，可是最終還是被攔了下來。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兩個丫鬟想要伺候著戚風沐浴更，但是卻被嚴詞拒絕了。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兩個在外面守著，莫要進來。”

　春櫻和碧玉兩人只能作罷，乖乖地守在房間外面。

　春櫻憂心忡忡地看著閉的房間門，小聲說道：“碧玉，你有沒有覺得小姐跟我們好像生分了許多？過去小姐有什麼話都會跟我們說，可是現在小姐面對著我們的時候，好像什麼都不愿意說了。”

　們打小就跟著戚風，對的格可以說是了若指掌，但是去渝州城的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戚風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跟們兩個人都生分了起來。

　春櫻能覺得到，戚風好像跟們之間有什麼隔閡似的，那種覺讓春櫻覺得十分不安，要知道像是大戶人家的大丫鬟可是最得主子信任的，若是戚風跟們有了隔閡，其他的那些小丫頭們趁虛而了怎麼辦？

　相比較子急躁的春櫻而言，碧玉的子要沉穩許多，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春櫻，好聲好氣地說道：“你多慮了，你看小姐的手，還有的皮，想來這些日子小姐在外面了很多委屈，我們好好伺候著小姐，早晚會像是從前那樣子接納我們的。”

　對于之前發生事碧玉略有耳聞，現在瞧見戚風糙的，還有那雙一看就是做慣了活的手，碧玉便知道之前的傳言并不是空來風，想來他們的大小姐確確實實在外面了很多的委屈。

　一個千金大小姐，在外面了委屈回來，一時間不適應家里的生活也是正常的，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取代了，而是想盡辦法地照顧戚風，讓盡快忘記之前那些不愉快的日子，盡早恢復過去那被養著的千金小姐模樣。

　春櫻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長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在說什麼了。

　兩個丫鬟其實都沒有什麼壞心，哪怕們們的格不同，但是想法卻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好好照顧好小姐，盡快讓小姐恢復過去那無憂無慮的模樣。

　之前一直都是在外面風餐宿，又哪里有條件弄到木桶洗澡？都是在河邊隨便了就算了，戚風一開始還不適應，到后來慢慢也就習慣了，陡然間恢復之前那種致生活，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泡在撒了花瓣的浴桶之中，看著自己比從前糙了許多的，戚風的神有片刻的恍惚，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似的。

　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疼痛傳了過來，戚風松開了掐住的那塊，然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來。

　還好，這并不是夢，不用擔心自己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風的屋頂，不用擔心的會被突然吹進來的雨水給打了。

　已經回到了戚家，重新為了那個金尊玉貴的戚家大小姐，得盡快適應這樣的生活才行。

　***

　另一邊，戚妄的松香院中，他對這樣的生活倒是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很快便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

　侍書侍墨兩個侍從爭相要替戚妄守夜，不過卻通通被他拒絕了，兩個人被戚妄給打發了出去，讓他們不要在房間里伺候。

　“我不習慣房間里面有人，你們出去吧。”

　侍書急著說道：“二爺，您過去晚上有喝茶的習慣，沒有侍書給你端茶，您怎麼能習慣？”

　侍墨也不甘落后地說道：“是啊二爺，您過去晚上經常筋，都侍墨給您的，要是侍墨不在，您筋了可怎麼辦？”

　自己的這兩個隨從年紀都不打，十五六歲的年擱在現在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戚妄哪里能讓他們在這里守著自己？

　晚上要是睡不好覺，可是會長不高的，這兩個侍從只比他小了一歲，卻生生地比他矮了一頭，有很大原因便是因為晚上睡眠不足的緣故。

　“不用了，在外面流浪了這麼久，那點兒壞病早就沒有了，你們兩個回房間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戚妄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侍書侍墨二人無奈，只能不舍地離開了戚妄的房間。

　離開了之后，剛剛還爭搶著要守夜的二人湊到了一起，低聲地議論了起來。

　“二爺這次回來瞧著跟過去很不一樣了，他竟然都不要我們守夜了。”

　“是啊，二爺這次怕是在外面吃了不的苦，要不然他這怕黑的病怎麼可能會改了？”

　要知道他們剛剛爭先恐后地要給戚妄守夜，其實并不是因為要給戚妄端茶遞水或者腳什麼的，是因為戚妄怕黑，晚上若是沒有人守著，他睡不踏實，但是他子又倔，不想讓知道他這麼大的人還會怕黑，所以知道他的有這病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侍從了。

　只是沒想到出去一趟再回來，戚妄好像變得跟過去不一樣了，他褪去了一些年稚氣，變得了許多，不止說話做事兒比過去妥帖許多，就連怕黑的病也都沒有了。

　侍墨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亮著燭火的房間：“只是不知道我們家爺到底在外面吃了多苦，了多罪。”

　侍書幽幽地說道：“誰知道呢？爺過去什麼都會跟我們說的，但是這次回來之后，他好像比過去沉默了很多，許多話都不愿意告訴我們了。”

　兩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討論出什麼結果來，到最后二人長嘆一口氣，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而戚妄耳力極佳，哪怕門外那兩個人刻意放低了聲音，戚妄還是聽見了他們的說話聲，不過對于他們兩個人的議論，戚妄不置可否。

　雖然離開冀州城不過才大半年的時間，但是他們經歷的事太多，這其中甚至還有了在外流浪一個多月的慘痛經歷，人總是會長的，有了這個事件墊底，所有的變化都能推到那些事上去。

　再說了，原主爹娘的那一關戚妄已經過去了，下人們就算是有所懷疑也不要，在這個特殊的時代里面，做主子的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就算他們有所懷疑，最終也會自己將事變得合理化的，這也就是俗稱的自己說服自己。

　戚妄現在要考慮的是，孫家那姐弟四人的事。

　他記得，在原劇之中，孫梓云最后嫁的那個男人是當朝的清河王，而他們兩個就是在冀州城相遇的，如果孫梓云真的知道些什麼事的話，勢必會來到冀州城的。

　畢竟孫梓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的那些叔伯們家境并不算好，如果孫梓云愿意留在渝州城的話，也不會跟著他們千里迢迢跑到冀州城來了。

　哪怕有了戚妄先前的那些話做鋪墊，讓戚家夫妻兩個對孫家的姐弟四人惡升到了極點，戚妄也不能保證接下來的事會不會按照他所設想的那樣發展。

　孫梓云有多底牌，還有什麼樣子的招數，這些都是戚妄并不知道的，而更為關鍵的是，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之中，如果孫梓云功攀上了清河王，那麼清河王為了孫梓云，是很可能對戚家下手的。

　畢竟上輩子的時候，清河王就做過這樣的事，原主爹娘和他的死都有清河王的手筆在其中。

　戚妄緩緩閉上了眼睛，腦子里則開始飛快地思考起來，看看他到底可以從哪里開始破局。

　不過他所使用這虛得厲害，思考了沒多長時間，就覺腦子昏昏沉沉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

　而此時此刻，孫梓云已經帶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坐上了通往冀州城的商船，是拿出船費就將他們的銀錢花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些錢，他們買了些好儲存的餅子之類的隨帶著，當做這幾天的食。

　因為錢不夠的緣故，他們姐弟四人在狹小的船艙里面，一張木板床堪堪能睡下他們姐弟四人，孫梓音被得挨著自己的姐姐孫梓音，嗅著充滿了魚腥味兒的破被子，孫梓音的心里面充斥著對未來的惶恐和不安。

　出手扯了扯自己姐姐的擺，聲說道：“姐姐，你說我們真得可以功進戚府嗎？”

　其實此時此刻的孫梓音也有些后悔了起來，若是早知道離開渝州城會這麼多的罪，當初就該留在渝州城里面，住到叔叔伯伯家去，看在父母的面子上，的日子就算過得不好，也不了一口吃的。

　要說為什麼孫梓音偏偏在這個時候后悔了呢？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開始心虛害怕起來。

　之前一門心思認定了是戚風害死了自己的爹娘，所以對著對方呼來喝去，沒有一丁點兒的尊重，而戚風也一直都是低三下四的模樣，任由著呼喝，這無形之中助長了孫梓音的氣焰。

　那個時候的孫梓音打心眼里面覺得戚風欠了他們一家人，靠著這份愧疚，到了冀州城之后，戚家的人絕對會把他們給高高供起來的。

　可是昨天戚妄和戚風二人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卻讓孫梓音心中生出了濃濃的不安來，尤其戚風不再像是過去一樣對著卑躬屈膝，任由著為所為，這讓孫梓音心中的不安更濃了。

　之前覺得他們這些人瞞著戚家姐弟他們手中有錢的事理所當然，可是被對方穿了之后，卻莫名有些心虛，尤其是戚妄看自己時候的眼神，孫梓音每每想起，便覺得遍生寒。

　“姐姐，我們是不是做錯了？要不然，我們還是回渝州城吧……”

　戚家姐弟到了戚家之后，會不會像是戚盛坤和柳惜雨兩個人告狀？那姐弟兩個要是添油加醋地說他們的壞話，戚家夫妻對他們的觀會不會變得很差？若是他們就吃了秤砣鐵了心地不管他們姐弟四人，那他們又該怎麼辦才好？

　察覺到自己妹妹在不停抖著，孫梓云將攬在了懷中，輕聲安起的緒來。

　“沒事兒的，事沒你想的那麼糟糕，阿妄哥哥和風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孫梓云篤定地開口說道，且不說依照他們兩人的子回去之后會不會胡說八道，他們能不能平平安安回到冀州城還兩說呢。

　水路向來都不太平，若是那兩個人的份不小心暴了，再被水匪給盯上，事可就麻煩了。

　要知道水匪手段殘忍，經常劫持過路商船，要是綁了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那更是獅子大開口地找那些人家要錢。

　錢給得足足的時候，水匪說不定會放心，但若是有丁點不滿意，拿了錢之后，他們為了斬草除，將綁了的人殺了也不是沒有。

　現在這世道，說太平也太平，說不太平也不太平，水匪山匪都是一樣兇殘狠毒的家伙，若是在府那邊兒有路子，殺幾個人也不會如何的。

　孫梓云拍了拍孫梓音的后背，輕聲細語地說道：“你莫要怕，姨父姨母都是好人，他們不會看著我們淪落他鄉的，就算為了戚家的面子，他們也不會任由著我們變乞丐的。”

　戚家是皇商，做得是皇家生意，而皇家最重視的便是聲譽，這皇商若是行差踏錯，聲譽上出了問題，那可不是什麼小事，輕則丟了皇商的牌匾，重則全家說不得都會被牽連到……

　再說了，就算他們沒有辦法進了戚府，孫梓云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有在這里，他們姐弟四人總不會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有姐姐在呢，你放心吧，不管什麼時候，姐姐總是會護著你們的。”

　孫梓云的聲音帶著一奇特的力量，安住了惶恐不安的孫梓音，在的安下，孫梓音慢慢冷靜了下來，船艙不停地搖晃著，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弟弟妹妹們都睡著了，但是孫梓云卻沒有什麼睡意，將自己的手了回來，然后默默地將其進了服最里層，到了那個被在服最里面的東西。

　堅的給了孫梓云勇氣，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來，繃的慢慢放松了下來。

　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一行人被戚家人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然后當做上賓供養起來，就算是戚家人不肯，那他們也不是毫無退路。

　孫梓云住了那個堅的，微微抖了起來，像是在激，又像是在興，各種各樣復雜的緒織在一起，整個人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雖然事態的發展跟自己所預料的完全不同，不過這也沒有什麼關系，只要這個東西在這里，那也沒有什麼妨礙。

　這個世界上的事，大多數都是口說無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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