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臨風在這世上爬滾打半生,做了不生意,雖然大部分都賠了本,但也算見過世面,借據這種東西,可不是能隨便寫的。
那玩意兒寫出來就得拿銀子來還。
他當初從張慧娘那里拿銀子的時候可沒想過要還,當即做出一臉為難的模樣,悄悄朝張慧娘使眼。
張慧娘剛才聽到他話里話外都在撇清兩人的關系,心中確實有點慌,正好看他那種兩人之間只可意會的眼神,頓時放了心。不忍心讓心上人為難,上前一步,扯了扯兄長的袖子:“哥哥,他不會不還的。”
張老爺不看妹妹,就怕自己心,看向柳臨風道:“還不還是一回事,借據又是一回事。這是借銀子的態度!但凡懂規矩的人,都該自覺送上。”
“他寫了的,是我丟了嘛!”張慧娘撒:“咱們不好問人家要第二次,以我跟他的,我相信他不是賴賬的人。”
“什麼?”張老爺扭頭看:“慧娘,人家有妻有子,兒孫滿堂,你到底圖什麼?”
張慧娘聽到這番質問,眼圈頓時就紅了:“你管我呢。我自己的嫁妝,我愿意借給別人……”
“這話是你說的!”張老爺對妹妹失無比,都親眼看到柳家夫妻相和睦,妹妹卻還不死心。他認為,得下點猛藥!
“你不讓我管,那我就不管你了。”張老爺側頭吩咐:“從今日起,不許大姑回府。”
張慧娘大驚失,還沒來得及求,就聽兄長又道:“無論男,活在這世上都該有所擔當,你至該養活自己的孩子。青瑤是你兒,我幫你養了那麼多年,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以后我再也不會管他們,你自己看著辦吧!”
語罷,拂袖而去。
張慧娘傻了眼。
不就一張借據,至于麼?
不想為難心上人,跺了跺腳,到底沒有開口讓柳家寫借據,飛快追了上去。
張老爺這一次鐵了心,無論妹妹怎麼求,始終沒有松口。
傍晚的時候,張青瑤母子被攆了出來。他們本來還想拿點東西的,都被人給搶了回去。
*
張青瑤帶著兒走在大街上,心中一片惶然,從小到大,父親最疼,無論發生什麼事,父親都會幫的忙。
但現在好像變了,方才哭得那樣凄慘,父親都沒有改口。看著邊的張慧娘,忍不住責備道:“就一張借據而已,先寫了又能如何?你不追人家還就是了……現在弄這樣,咱們去哪兒住?”
張慧娘也沒想到事會變這樣,有些躊躇:“要不我先讓柳家那邊寫上?”
“正該如此!”張青瑤拽著去了柳家。
就在離柳家一條街外,張慧娘就站住了:“我不好直接找上門,讓人傳個消息過去,他肯定會過來見我們的。”
夜已深了,走了一路,張青瑤疲憊的,聽到這話也懶得計較,干脆坐在了旁邊的屋檐底下。
張慧娘花了點銀子,請了個小孩子過去傳消息,也坐在了兒旁邊,開始暗罵便宜嫂嫂。
“要不是從中挑撥哥哥,也不會這樣對我。”
張青瑤聽了這話沒吭聲,看著漆黑的街道,忍不住問:“當初爹選擇保大時,真有那麼兇險?”
“我不知道。”張慧娘看到黑暗中有人過來,急忙站起迎了上去。
剛走兩步,忽然發現不對,來人形纖細,個子也矮,本就不是柳臨風。
等人走得更近,借著昏黃的燈籠,張慧娘認出來人是柳夫人,有些尷尬地退了一步。
“付夫人。”
柳夫人靠近后,正道:“我很激你這些年對我夫君的幫助……但我,也恨你。”
張慧娘再次后退了一步:“他人呢?”
“剛剛躺下。”柳夫人漠然道:“沒有哪個人能接自己的男人在外和狐貍勾勾搭搭,我也一樣,但我不好與他吵,我們倆人有四個孩子,又已經人到中年,算起來我們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人一輩子沒有幾個二十年,我跟他注定是要糾纏一生的。所以,以前我都裝作不知道。因為你有夫有子,但凡有點腦子,你都不可能拋棄他們。”
說到這里,聲音嚴厲:“我沒想到你會和離……無論你邊有沒有人,我都不允許他和你來往。”
任何人都不了這樣的指責,張慧娘臉當場就變了:“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那又如何?”柳夫人近一步:“無論你們倆來往了多久,有多深,現在我是他的妻子。我為他生了嫡子嫡,為他打理后宅,幫他納妾,幫他養育庶子,我做這些的時候,你是別人的妻子!”冷笑道:“人活一張臉,這做人,更是要特別注意名聲。說難聽點,你不要臉,我男人還要呢。以后你在上門找他,我撕了你的臉!”
按道理來講,張慧娘跑來找柳臨風,柳臨風的妻子跑出來指責,也只能著。卻不想就此放棄,道:“我不跟你說,你讓他出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你錯了,他是我孩子的爹,你勾引我孩子的爹,當然跟我有關系。”柳夫人靠得更近:“你給我滾。”
張慧娘親之前得哥哥寵,親后也得夫家重視,很有人當面給沒臉。這還是第一回有人滾,氣道:“我不走!”
“不要臉!”柳夫人抬手就是一掌。
兩人離得很近,張慧娘沒想到會突然手,想要躲時已然來不及,生生挨了一掌,臉上疼痛傳來,氣得大:“你憑什麼打人?”
“老娘不止要打人,還要撓花你這張勾引男人的臉!”柳夫人話出口,人已經撲了上來。
柳家其實只是普通人家,柳臨風親那段時間里,他手頭的銀子越來越多,之后越來越富裕。他的妻子是小戶之家,不懂什麼規矩,也不如大戶人家的夫人那般要臉面。
而張慧娘出生富貴,娘家和夫家都是富裕了百多年的人,底蘊是有的,從懂事起,所見的夫人就很有親自手的。因此,當時就被柳夫人這潑辣的模樣給嚇著了。
張青瑤看到這樣的形,先是上前一步想要護住母親,可看到柳夫人那麼兇,只兩下就已經將母親的臉抓出了七八道道道,急忙后退了兩步,手護著兩個孩子退到了偏僻。
張慧娘驚聲尖。
柳夫人這些年早就忍夠了,下手特別地狠,直往臉上招呼。
這麼大的靜,引得周圍的好幾個院子都亮起了燭火,而黑暗中,也有人急匆匆跑過來。
跑在最前面的是柳臨風。
他看到這邊形,心里有點慌:“住手!”
聽到這一句,張慧娘眼淚奪眶而出,淚水落在臉上的
傷口上,辣得直吸氣,疼痛傳來,哭得更傷心了。
“臨風,你快把這個瘋婆子拉開!”
柳臨風第一反應也是拉開二人,幾乎是這話說出來的同時。他已經手去拽柳夫人。
落在柳夫人眼中,就是男人沒否認是瘋婆子的話。當即氣得眼淚直掉:“柳臨風,你有沒有良心?老娘給你生兒育還錯了?”
張慧娘手自己的臉,手上不敢太用力,只覺紅腫,也不知道會不會破相。看到柳夫人撒潑,呵斥道:“臨風,你趕休了這個人!”
“你算什麼東西?你說休就休?”柳夫人跳腳大罵:“柳臨風,你把這個人趕走。”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柳臨風不想淪為笑話,道:“慧娘,你先回去,回頭我得空再來找你。”
張慧娘:“……”才不要走!
“你夫人打我!”
柳臨風無奈道:“回頭我會收拾的。你先走……我還有事,得回去……”
張慧娘心中特別地難,看著柳臨風拉著不依不饒的妻子消失在黑暗中。恍然想到什麼,大喊道:“你先給我一張借據!”
聽到這話,柳家夫妻倆溜得飛快。
張慧娘:“……”
邊上張青瑤從頭看到尾,面復雜:“娘,別鬧了,天不早,咱們先找個落腳地吧!”
張慧娘:“……我們住哪?”
張老爺鐵了心要讓幾人知道銀子的重要,因此,送們幾人離開時,別說銀子了,連貴重的東西都沒讓他們帶。
幾人這會兒想要找地方住,只能拿上的值錢件來抵。
但為大家夫人,拿不出銀子,就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張青瑤遲疑了下:“我們去找妹夫吧。”
張慧娘啞然:“張青雪那個賤婦要是知道,肯定會再來找我們麻煩。”
“要臉,就不會把事鬧大。”張青瑤見磨磨蹭蹭,不耐煩道:“總比宿街頭要好。”
這倒是,大家夫人流落街頭,該又是一場笑話了。
兩人到了余山猛暫住的院子,很順利地被迎進了門。
而楚云梨早就料到張青瑤會和余山猛見面,先前就派人盯著,幾乎是那邊幾人一進門,就得到了消息,哪怕已經是夜里,也披起,坐馬車趕了過去。
深夜的大街上,突兀地傳來了車轱轆的聲音,楚云梨跳下馬車,紅的披風飛揚,幾步到大門外,抬腳就踹。
門被踹開,里面的門房嚇了一跳,還以為有賊人。看清楚是自家夫人,他面更白。
這比遇上了賊還要慘!
楚云梨不看他,一路長驅直,奔到了正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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