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上天垂憫,鄭明珠再無懷疑。
原本當發現自己重新活過來的時候,不免有一竊喜,誰不生,人誰愿死?能再活一世,自然是好事。
只不過那個時候,想的不過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做一世貴。
是以許多事并不上心,只求省事,怎麼樣解決最快,最沒有麻煩,就怎麼樣解決,無非便是覺得這是撿來的一世罷了。
可如今,再不一樣了!
鄭明珠深深吸一口氣,要振作起來,要護住那些該護住的人!
就算唐白月的一生已經隨風而逝,總還有一些在乎的人和事。
只是……不能急!鄭明珠很清醒,首先還是必須以鄭明珠為主,只有鄭明珠好了,一切才有希。
越往前走,鄭明珠越覺得輕松,人一旦下定決心,再無疑慮,自然能步履輕快。
小徑上已經能見到湖邊獨有的那種蔓藤植,纏纏繞繞,一團一團的,間或看得到一些各的小花點綴其中,或是些鮮紅滾圓的果子,十分可。
蔚雪亭的琉璃瓦飛檐已經從樹梢上了出來,鄭明珠轉過一塊大石頭,卻見這石頭后似乎也有些鮮紅的花,春杏在一邊笑道:“夫人看那邊,那種花是什麼呀,咱們府里從來沒見過呢。”
這慎王府的確有許多奇花異草,鄭明珠就順著春杏的手指看過去,春杏順勢就扶著走了過去,那是一叢怒放的紫花朵,花朵細小,一蓬蓬的,藤蔓纏繞著一塊更大的石頭,有一種攀沿而上的覺。
鄭明珠順著石頭小徑走過去,走到離那石頭還有幾尺遠的地方,竟聽到順風吹來細碎的人聲,鄭明珠一凝,停住不了。
這石頭后面有人在說話……
糟糕了,鄭明珠雖然聽八卦,但絕對不愿意自己出現在八卦的現場,在這樣僻靜的地方,又是躲在這石頭后面,用膝蓋想也知道不是明正大的聊天。
鄭明珠當機立斷就要退回去,春杏卻是一臉驚恐張口就要驚呼,鄭明珠暗不好,眼疾手快按住的,狠狠的瞪著。
這有什麼好驚恐的!
不就是無意中闖到了人家不太明正大的聊天現場嘛,驚恐什麼,又不會死。
鄭明珠用眼神警告了春杏一番,見依然臉青白,但已經鎮定了下來,才緩緩放開手,但春杏依然急的不行,剛想開口說話,那石頭后面的一個聲音已經讓鄭明珠如墮冰窖了。
那是陳頤安的聲音!
春杏顯然是先前就聽出來了,才會這樣驚恐。
鄭明珠閉了閉眼,站直了不。
石頭后面的聲音雖小,依然聽得清楚,鄭明珠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深不見底。
這一刻,心如刀絞。
直到石頭后面悉悉率率的聲響起,人一前一后從另外一邊的小徑走了出去,鄭明珠依然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一種深沉的絕,如同厚重的綢緞一般鋪天蓋地的掩了過來,遮蓋住鄭明珠所有的天空,覺得自己幾乎不過氣來,眼前一陣發花,鄭明珠后退一步,扶住石頭。
春杏嚇的忙扶著鄭明珠,連聲問:“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鄭明珠盯著春杏的臉,低聲說:“這件事,不許說出一個字去,但凡有一點風聲,我要你的命!”
春杏嚇的沒口子的應是,賭咒發誓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鄭明珠終于出一口氣來,扶著春杏,走回馨香花廳去。
青果們已經回來了,在席上沒找著鄭明珠,聽閆珍珠說出去了,就在門口等著,此時接到人,連忙問:“夫人不舒服麼?”
鄭明珠不說話,只是搖頭。
閆珍珠果然左右逢源,正跟旁邊的一個子聊的興高采烈,見鄭明珠走回來,倒唬了一跳:“你這是怎麼的,出去一趟臉越發難看起來,白的這樣,可是吹了風了?”
鄭明珠坐下來,勉強笑道:“原是想在水邊走走,沒想到風大,就回來了。”
閆珍珠點頭說:“可不是,這倒春寒倒比前陣子冷些,你也該穿大兒披風出去才是。”
鄭明珠不想多說話,只是點頭稱是。
閆珍珠見這樣,便說:“既然不舒服,不如回去歇著,來了這半日,也算盡了禮了。”
鄭明珠覺得果然很好,便站起來說:“也是,我的確弱些,這便去告辭吧。”
閆珍珠還怪同:“妹妹平日里要多保重子才是。”
鄭明珠胡點點頭,便要出去,剛走到一半,便見門口一陣熱鬧起來,青果看了一眼,笑道:“太子妃過來了。”
這和鄭明珠無關,此刻竟覺得再沒有什麼值得關心的了,剛走了兩步,一眼瞥見眾人簇擁著的太子妃那綺麗的角,鄭明珠霍然轉。
原來……原來是!
小徑邊雖看不到人影,卻看見了一角,太子妃的,在這里絕對不會有一樣的!
看得清清楚楚,是!
高貴的,明麗的太子妃!
原來是表姐表弟,原來是青梅竹馬,怪不得這樣無奈!
怪不得陳頤安是太子黨!
鄭明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一會兒恨的想要咬死陳頤安,一會兒又想起太子妃的風姿,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傻的沒邊兒了,一會兒又覺得這也怪不得他們,什麼事都有個先來后到呀。
一路上神思恍惚,連怎麼回到房間的都不知道。
翡翠道:“夫人只怕是出去吹了風了,春杏這個小蹄子,也不知道勸勸,夫人平日里子骨兒就不怎麼好,這樣的天氣,還讓夫人去那冷水邊上。”
幾個丫頭圍著,熱水凈了面,就勸道:“夫人不如床上歇一歇也好,平日里也是歇慣了中覺的。”
鄭明珠今日接二連三了巨大的打擊,幾乎完全沒了主意,只由著幾個丫鬟替去了釧環,寬了外頭服,躺到了床上。
丫鬟們見安穩合目而眠,便都悄悄兒的退到了外間做針線守著。
鄭明珠心如麻,哪里睡得著,眼睛睜的大大的,著帳頂,覺得紛無比,又覺得一片空白,只是發呆。
短短一個月,已經記得太多的他了,第一眼見到時候冷淡的模樣,他微微一笑的樣子,他想要呵護的樣子,他握住的手不放,他在長輩跟前悄悄的給打暗號。
還有,他如天上星辰般的雙眸。
鄭明珠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落,落錦被中,立即湮開,不見蹤影。
便如的,來的這麼突然,卻又失去的這樣迅速。
的,他從來不知,自顧自的著他,卻又與他無關。
鄭明珠疲憊的翻了個,把自己一團,似乎這樣,便能不再傷。
許久之后,漸漸的心平氣和起來,陳頤安也并沒有什麼錯啊,他已經盡到了做丈夫的責任,他與太子妃之間也并沒有出格的舉,不過是言語中的深意重罷了,鄭明珠嘆氣,怪不了別人,自然只能怪自己,并沒有錯過,只是來的太遲。
鄭明珠也開始懷疑自己這樣經不起打擊,是因為禍不單行,今天連兩次都很要命的打擊,頓時就倒下了。
真愧!
什麼時候,唐家的兒變得這樣弱不風了!
必定是鄭明珠這個不好,惡狠狠的想,隨即又失笑,真是無端遷怒,找不著可怪的了嗎?
不過就是喜歡的男人其實喜歡別的人嗎?
天又沒塌下來,就算塌下來,也還有許多事要去做的!
既然沒有,用起陳頤安來反而更好些吧,更沒有負擔,沒有疚,就當他是一個合伙人,自己做一個有用的合格的妻子,再用這個份來幫自己一把。
反倒沒什麼負擔!
做一個合伙人吧,鄭明珠苦中作樂的想,大約還能更灑一些,就如以前做生意的時候那些合伙人,大家互相尊重,互相幫忙,關系常常類似家人。
在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后,鄭明珠終于再次堅強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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