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也傻眼了,從未想過向來重禮好面的父親會為做出這種違背他行事原則的事。傅芷璇鼻子一酸,淚無聲地滾落了下來,上前兩步,雙膝一彎,安靜地跪在了傅松源的邊,就像是晚歸迷路的帆船回到了安全的港灣。
上面的府尹大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這告狀的臨時換人,似乎不大合乎規矩。但他在維持燕京城治安,安置城郊外的流民時聽說過這位季夫人傅氏的名。
這位季夫人慘遭流民劫掠,卻不計前嫌,把家產盡數捐出,大半納國庫,贈為軍糧,小半填了流民的肚子,在城外施粥十日。而且不是像旁人那樣做做面子,鍋里全是水,一勺子下去,有多粒米都數的清,的粥,濃稠香,都是今年的新糧,一碗下去頂別家的五大碗。
除此之外,還捐贈了一批藥材給義善堂,救了不生病的流民。因而這位季夫人在流民中的聲頗高。
府尹大人作為燕京城的父母,自然很待見這種能為府排憂解難的善心人士,所以剛才才會好心提醒。
現在見傅松源主站出來狀告季文明,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從善如流地接了傅松源的訴狀:「呈上來。」
聽到這三個字,季文明打了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拱手道:「大人,這不符合規矩?」
府尹大人目如電,盯著他:「哦?季大人說不合規矩?哪一點不合規矩?老丈人不能狀告婿?燕律中可沒這個規定。」
法無止即可為,一句話堵得季文明臉青紫。
季文明垂眸,目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哼,這位府尹分明是故意偏袒傅芷璇,也不知道傅芷璇給這些員吃了什麼迷魂湯,好幾個都向著。
這一刻,季文明的腸子都悔青了。他察覺到傅芷璇不對勁,原是想請傅家二老來攔住的,哪知辛氏如此不給力,除了哭屁事不幹,而傅松源又跟著傅芷璇發瘋,反把他推了這等境地。
若是傅老頭不來,懼於那四十子,只怕傅芷璇早打了退堂鼓。早知如此,就不該去請傅家人的。
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府尹大人掃了一遍訴狀,敲響驚堂木,問道:「季文明,傅松源狀告你停妻再娶,可否屬實?」
季文明起,笑道舒朗淡然:「回府尹大人,此言不實。下只是在安順納了錢氏而已。」
他用了一個「納」字,間接聲明,他只是娶了一房小妾,並未違反律法。
錢珍珍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但為了與季文明不吃司,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府尹大人點頭,看向傅松源:「你們狀告季文明停妻再娶,可還有證據?」
傅松源下意識地看了兒一眼,他上哪兒弄證據去?不過兒做事向來周到,應該有。
傅芷璇也不負他所,低聲道:「父親,請大人傳喚證人張柳。」
傅松源按照說的回了話。
很快張柳便被帶堂中,他規規矩矩地跪在堂中央,高聲回話:「大人,小民張柳乃津江人氏,水患之後到京城謀生。后托於季夫人的雲來客棧,冬日客棧生意蕭條,季夫人為生計,派遣小的去安順屯些布回來。誰知小人到了安順,無意中聽人說起,安順參將錢大人的外室風出嫁的場景。小人一聽……這是當時為季文明和錢珍珍說親的婆的供詞,這是給他們問名卜算的算命先生的供詞。」
府尹大人一看這有里正畫押作證的供詞就知道,傅芷璇這是有備而來。
這一紙供詞詳細地敘述了季文明與錢珍珍的說親婚的經過,甚至連一些季文明都不記得的時間和小細節都說得一清二楚,容不得他抵賴。
季文明心一沉,知道今天他是栽在這裏了。
所幸,律法規定,停妻再娶,只是徒一年而已。
一年而已,打不垮他。一年後,他照舊是威風凜凜的武義將軍,而傅芷璇,哼,有好的,他以前真是對太寬容了,讓忘記了誰是的丈夫。
季文明垂著沉沉的眸子,無奈認罪。
他認了罪,府尹大人又把目投向了錢珍珍:「錢氏,你可知道季文明在京城娶有一妻之事?」
錢珍珍的目閃了閃,下意識地投向季文明。
上回季文明跟提起停妻再娶之事時,提到過「若欺國而娶者,徒一年半,家不坐」。否則,若是回答知,就要徒半年。
連月子都沒出,小偉還在襁褓中呢,怎麼能沒有母親在邊。
錢珍珍思忖半晌,大聲道:「大人,民婦不知!」
季文明如遭電噬,森然霾的目轉瞬投到錢珍珍頭頂上。
錢珍珍目祈求之,只一瞬又心虛地挪開了目。
上方的府尹大人似是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湧,拍著驚堂木,高聲宣佈:「季文明欺錢氏,停妻再娶,徒一年半,家不坐,各離之。」
季文明宛如木頭,也未,似是認命了。
錢珍珍倒是錯愕地抬起頭,指著季文明,激地問道:「大人,你讓我們和離,那……那我的孩兒怎麼辦?」
「大人,我有一言,請大人容稟!」傅芷璇抬頭,話道。
府尹看了一眼:「準!」
傅芷璇舉起手,攤開,拿出先前一直握在掌心的休書,朗聲道:「府尹大人,我嫁季家七載,恪守婦道,孝順公婆,護妹,鄰里皆知,但季氏以莫須有的『不孝』罪名,休棄我。此乃當日季氏一族給我的休書,上面有時間和族長印鑒。」
府尹大人看了一眼,揮手道:「呈上來!」
看完休書,府尹向傅芷璇:「季夫人,若本未記錯,休書上所記載的日子正好是朝廷賜予你誥命的日子。這一紙休書與朝廷文書相悖,自當作廢,你今日拿出來,有何目的?」
傅芷璇垂眸道:「大人,季氏早有休我之意,錢氏又育有一子,何苦讓他們母子分離,因而,我請求大人判我與季文明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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