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顧本來不覺得來蘇府有什麼可張的,畢竟,他從小到大見過不大場面,在書房,都能拉著人跟先生斗法,在東宮當著太子的面,跟東宮的武師過招,還砍壞了東宮一棵桂樹,宮宴更是從小到大參加了無數次,所有人跟前,包括陛下,他也嬉皮笑臉過,從來沒怕過誰。
但這太守府,他做了三日心里準備,以為能坦然了,誰知道迎接他的陣仗實在是太特別了,就他在會客廳坐了這麼一會兒的空,門口已聚了不人,就連窗戶口都趴了人明目張膽地往里瞧他,他耳目好使,聽著這些人不止瞧他,還竊竊私語,“哎呀,這就是七姑爺嗎?”,“七姑爺長的好俊俏啊!”,“七姑爺這容貌與咱們七小姐真般配!”等等,周顧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后悔剛剛在門口沒掉頭就走,這太守府,怎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蘇太守和大夫人來到,也被會客廳門口滿的下人給驚了,大夫人頓時后悔這幾日只顧盯著蘇容了,忘了給府中的人訓規矩了。立即訓斥,“怎麼都這麼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我看誰再閑著不做事,扣月例銀子。”
這一句話果然管用,下人們頓時做鳥散。
蘇太守咳嗽一聲,“夫人,別這麼嚴厲嘛,小心把姑爺給嚇跑。”
大夫人:“……”
在里屋聽的清楚的周顧:“……”
蘇太守先邁進門檻,笑的春風和煦,“哎呀,周賢侄啊,我等了你幾日,不敢出門,你總算來了。你若不來,我該忍不住去請你了。”
周顧僵地站起,拱手見禮,幸虧也是自小學過規矩的人,才能勉強穩住表,“蘇伯父好!”,又對大夫人拱手,“蘇伯母好!”,又說:“晚輩初來江寧,有些不適應,故而晚了幾日才來,請蘇伯父和蘇伯母見諒。”
“不晚不晚,別聽他的,賢侄快請坐。”大夫人瞪了蘇太守一眼。
周顧又僵地坐下。
蘇太守對周顧極其熱,打量他眉眼容貌和通氣質,滿意極了,“賢侄,你長的可真好看,我們家小七長的也好看,稍后你見了就知道了,與你很相配。”
周顧:“……”
大夫人咳嗽一聲,慈地道:“賢侄以前從沒來過江寧吧?咱們這江寧,是不是風景秀麗,人杰地靈?咱們江寧水土養人,我家小七從小就被養的細致水。”
周顧:“……”
他有點兒繃不住了。
誰能來告訴他,蘇太守和夫人為什麼是這樣?他那小庶未婚妻,是不是也不太正常?對不住,他沒做過別人家的未婚夫,實在是不知道,這未婚夫第一次登門,應該互相說什麼?但可以肯定,他們二人剛見了他就這般說,不太正常吧?
蘇太守見周顧沉默又僵,哈哈大笑,“賢侄,你是不是有點兒張啊?我第一次去我岳家登門,也是很張的,沒事沒事,一回生二回,以后咱們悉了,你習慣了,就不張了。”
大夫人也笑著點頭,“賢侄,你放松些,你是咱們家第一個登門的準姑爺,我和老爺與闔府的下人們難免都歡喜些,老爺說的是,待悉了,習慣就好了。”
周顧心想,你們這般自來,我怕是習慣不了。
他一直不開口也不太好,只能勉強道:“晚輩是有些不太適應貴府的熱。”
“哎呀,這個簡單。你大老遠從京城來江寧,怎麼能一直住在外面租的院子呢?聽我的,從今日起,就住在這府中了。只要你住進來,不需三天,就習慣了。”
周顧驚了一跳,立即搖頭,“不必,我……”
蘇太守擺手,“你伯母已讓人將院子收拾出來了。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怎麼能如此見外?若是被人知道,還當我們不喜歡這門親事兒呢。你聽我的。”
他說完,也不征詢周顧意見,轉向大夫人,“是吧夫人?你早就把院子收拾出來了。”
大夫人點頭,“是,早就收拾出來了。”
仿佛沒瞧見周顧臉都變了,笑著說:“你還沒見過小七,我這就讓人喊過來,你們年輕人才是有話說。我不知你們周家的規矩,但老國公來信說,讓你們年輕人多些培養的時間和機會,若是你不住進來,就要小七每日出府去你住的地方找你,我倒是舍得辛苦,但是終究不方便,還是你住進來,方便些。”
周顧:“……”
他過往十六年,也沒應付過這個陣仗,跟謝臨打架,也能將他按著揍,但這種況,怎麼辦?
他能現在甩臉子走嗎?
他走了,回京城的話,他祖父會不會揍死他?
大夫人見他啞聲,心下暗笑,想著還是一個小孩子呢,就不信與老爺豁出去不要臉來,他能招架得住。
反正老護國公的態度擺出來了,婚約繼續,既然如此,他們就要促這一段姻緣。兩個年輕人,不相,怎麼能有?沒有,怎麼能勁兒往一使過日子?
雖然大夫人將這東西已不看在眼里,但卻知道這東西好用,尤其是人用來拴住男人。門楣低的人,用困住男人,最是管用,能讓他以后護著你。
所以,這幾日,除了教導蘇容管家外,還對耳提面命,讓裝也必須要裝出個樣子來,憑著這張臉,對付一個年郎,還用費什麼勁兒?至于蘇容先喜歡上人,不落個傷心什麼的,覺得倒不必擔心,那混賬玩意兒天生就黑心腸,讓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不在的考慮范圍。
于是,跟蘇太守見過周顧后,關起門來合計了一番,有了今日這一出。
周顧心想,是他想簡單了,今兒他不該只帶著子夜來,應該把祖父給他的管事兒周喜一并帶來,這種況,周喜應該能夠應付。
總之,他真是有些應付不來。
就在他冷臉不是,不冷臉也不是時,蘇容由人攙扶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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