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知道，那收在絹燈中純凈的黃泉水該用在何了。

想了想，開口道。

“烏小哥，我予你塑一骨和皮囊吧。”

話才落，只見絹燈飛旋的落在地上，與此同時，此出現了一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晶。

那時方才在山腹之中，不化骨化去黃泉疣的那一些。

烏古巖眼里的鬼火簇得更旺了一些，似有雀躍。

“當真？”

顧昭點頭，眼里也有了笑意，“自然是真，這里頭的黃泉疣還是烏小哥你化去的呢，此理應歸你。”

旁邊，潘知州捶了捶胳膊，笑得暢快。

“不錯不錯，黃泉水渡亡人，烏小哥你是不化骨，這黃泉水自然該是用在你上。”

待知道顧昭能給自己塑一皮囊，雖然這皮囊是黃泉水的靈炁所化，和真正的皮囊還是有所不同，不過，不化骨還是很滿足了。

起碼，有了皮囊，那靈炁能助它收斂這一的死炁，待它修為深，自己也能對那死炁控得更加自如。

擇日不如撞日，顧昭決定這下便幫不化骨塑造骨皮囊。

過樹梢的隙落下，地上有斑斑點點的，風來，影搖。

蔥蔥蘢籠的青草起伏，偶爾可見幾朵小花夾雜其中，或白，或，或紅春日明，端的是一片鮮活景。

只見這一瑩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晶化作流水一般的纏上黑玉骷髏骨。

靈炁著骨頭架，一點點的充盈，先是額頭，再然后是臉頰，這才一路往下。

《麻相法》中有云，額頭小而窄，到老都是孤厄之相，倘若依著烏古巖原有的骨塑形，它是額頭不夠飽滿且雜紋不斷的面相。

額生雜紋，主一生辛勞奔波且年背井離鄉不歸家。

此面相，正好應和了烏古巖短暫的一生。

顧昭停頓了下，手訣一掐，幫著調整那靈炁充盈的地方。

旁邊，潘知州了須，應和道。

“不錯不錯，額瑩無暇，一世平順無憂這天庭生得好。”

在《麻相法》中，鼻子是財帛，烏古巖上一世過得沒有自由，窮困又憤懣，世間不平黑暗之事都被它遇到了。

顧昭希它以后能夠順遂一些，因此，這財帛，特意也幫它調了調。

先是兩眉之間的山，接著是兩眼間的年上，再到眼睛之下，鼻頭之上的壽上，再往下是鼻頭的準頭，再然后是鼻翼的蘭臺和廷尉，最后才是代表鼻孔的兩金匱。

山，年上兩金匱，如此才完整的財帛。

漸漸地，靈炁著骷髏骨一點點往下，那猙獰的骷髏骨有了年人的風姿。

瘦削的膛，修長的兩臂，窄窄的腰……

片刻后，顧昭裁了一張的白鹿紙過去。

瞬間，此不見黑玉般的骷髏骨，倒是有一個兩頰盈，眉眼清秀俊逸，穿一黑圓領袍子，約莫十六七歲模樣的小郎。

只見他烏發高束，眼眸清亮。

“這，這……這真的是我嗎？”

烏古巖頗為不自在的抬手，視線落在上頭。

只見上頭皮白皙，指骨分明，不胖不瘦，是正正好的模樣。

它低頭瞧了瞧地上，地上的青草蔥蔥郁郁。

有著黃泉水化作的皮囊相助，那死炁被收斂其中，隨著它心隨意的出現，收斂……

往后，它不懼惡人，也不懼自己無意間了惡人。

烏古巖側頭朝旁邊看去，那兒有顧昭用元炁煉化的水鏡，只見里頭一黑的烏古巖神又眉眼舒展。

和以前的他像，卻又不像。

五仍有相似之，卻好像又致了一下。

額頭寬了，眉頭不再鎖著，鼻梁高了一些，眼睛清亮了，臉頰也盈了一些，不再帶著愁苦之，倒是像，像是阿爹阿娘寵著養出的年郎。

不用多好的人家，只是尋常人家，阿爹阿娘寵著長大便。

“真好……”烏古巖抬手附上自己的臉頰，看著水鏡中的自己，輕聲說了一句。

顧昭和潘知州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笑意。

……

春風融融，山風吹來青草馥郁的香氣。

顧昭一行人踏上鬼道。

駿馬奔馳，潘知州坐在上頭，只見他微微低了子，隨著駿馬的顛簸，寬袍簌簌，后頭，顧昭和烏古巖不遠不近的跟著。

經過一致屋舍時，顧昭察覺到兩道視線，其中一道好似帶著纏綿的癡意。

順著那視線方向看了過去，就見那是一頗為致的紙宅，上頭，高高繡樓的窗欞大開。

然而，那兒卻無一人。

顧昭又看了一眼，視線往下瞥過，只見那紙宅大門頗為講究的掛了兩盞紅燈籠。

鬼道幽幢，平日里食用皆是寒食，更是沒有煙火。

自然，這兩盞燈籠也不見燈火，不過是徒外形的燈籠罷了。

燈籠中間掛了個匾額，上頭龍飛舞的寫著涂宅二字。

不曾再見那兩道視線，顧昭收回了目，兩步追上了潘知州。

“怎麼了？”潘知州側頭問了顧昭一句。

顧昭搖頭，“總覺得方才有人瞧咱們了。”

“哈哈！”潘知州暢笑一聲，打趣道。

“顧小郎神通手段，自然得多瞧兩眼，不然瞧咱們烏小哥也，你看他，俊俏著呢！”

“多瞧兩眼有甚好稀奇的。”

潘知州不以為意。

旁邊，烏古巖被潘知州這麼一打趣，眉眼低垂了下，似有靦腆之意。

倏忽的，它想起以前大哥教它的人世故，搜腸刮肚，著也小聲的回夸了一句。

“過獎過獎，大人也俊俏著呢。”

潘知州愣了愣，隨即笑得更開懷了。

“是是，我也俊俏著，別說，我年輕的時候更是俊俏呢。”

“想當初我可是狀元之才，就是吃了這俊臉的虧，因為三甲之中，我生得最好，陛下就非得讓我當探花郎，唉，不然狀元帽上簪花，更是談了。”

他搖頭嘆了下那匆匆歲月，只覺得過去恍若昨日。

“我家尋龍啊，就是像我。”

顧昭：……

大人雖然待親厚，不過，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小潘哥是探花郎之貌，小潘哥，那是小胖哥啊。

當然，是不會沒眼力見說這話的。

最后，潘知州慨還好他是生在那個時候，不然，依著現在這世道，他肯定是做不這潘知州了。

烏古巖好奇，“為何？”

難道是現在趕考的人更多了？

還是卷子更難了？

就在烏古巖和顧昭浮想時，就見潘知州開口道。

“現在怪事這麼多，我以前住鄉里，又是那僻靜的小地方，趕考要跋山涉水，住破廟，睡荒墳，我怕自己還沒走出幾步，就得被那些妖給拖走了。”

“沒瞧見話本子里，那些妖鬼最拖誰麼，必須得是書生郎啊。”

潘知州慶幸。

還好他現在是大人了。

顧昭：……

烏古巖捧場：“大人此話，好生有理。”

潘知州又是一陣暢笑。

三人說著話，很快便踏出了鬼道。

那廂，鬼道之中，涂宅致的繡樓中，借著墻遮掩自己形的子又重新倚靠在了繡樓的窗欞旁邊。

只見那纖纖素手拿著玉骨梳，作輕的順了順如瀑的發，聲音幽幢。

“那小道長，好利的一雙眼啊。”

只是貪瞧了兩眼，目放肆了一些，便被他注意到瞧了過來，還好自己和小雅避得夠快。

丫鬟小雅勸道：“小姐，還是算了吧。”

“我方才在鬼道里問了問，咱們深居寡出自然不知，這小道長，他近來在咱們鬼道頗為出名，有手撕大鬼，生吞惡鬼的名頭。”

“想來，那大老爺和他一道，是他相且護著的人。”

“天下男子何其多，那大老爺就算了吧，別到時沒到人，反倒沾上了一腥氣，不值得。”

涂九娘嗔了小雅一眼，“喚什麼大老爺，一聲大公子！再說了，小雅你也恁的俗。”

出纖纖玉指點了點丫鬟小雅的額頭，起一縷頭發，輕輕湊近那如花瓣一樣的畔，笑得眼眸微斂。

“這花前月下賞月之事，風霽月，怎地就了人了？”

小雅：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一個老爺們，居然還大公子。

得，這是真瞧上了。

片刻后，涂小姐瞧了瞧鬼道晦的天，頗為不耐的丟了手中的玉骨梳，喊道。

“這般暗，瞧了心里難死了，小雅，掌燈！”

“是。”丫鬟小雅退下。

很快，于鬼道中抓來了兩個鬼，手一揚，門庭的兩盞燈籠悠悠朝晃來，接著，將手中的鬼團了團，塞到燈籠的燈燭位置。

只見兩只鬼團得小小的，鬼眼閉，頭頂燃起幽火，于此添了幾分亮。

燈籠的紅紙一映襯，喜慶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