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聽到耳畔輕拂的聲音,像是忽然從高墜落,心沒著沒落地疼了一下。
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他,想要看清他的神,卻見余中出現一抹俏麗的影,遠傳來喧鬧聲。
“殿下!殿下!慢點,別摔著,地上!”
銀杏樹排列兩側,狹長的平時路上鋪著霜葉,一個著檀襦的姑娘披著厚厚的大氅飛快地跑過來,神有些著急,卻并沒有過多的言語,任憑宮人追在后面跑,理也不理,只是提著子向前,眼神地盯著這里。
姜肆的思緒被打斷,已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往那邊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蕭持,蕭持也看向那邊,眉眼深邃,不知在想著什麼。
小姑娘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跑到近前已有些息,拄著膝蓋順氣,蕭持低頭看了一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持一說話,明顯驚了一下,像是下意識的舉,抬眼看他,眼神中是對他有些畏懼,但更多的還是擔心:“我聽說皇兄傷了……你傷得厲不厲害?太醫看了嗎?”
蕭持皺著眉,沒有及時回答,良久之后才道:“無礙。”
姜肆聽到小姑娘稱陛下為“皇兄”,方才宮人又喚“殿下”,加上眉眼與長公主和陛下都有幾分相似,已經猜到此人是誰——應當就是陛下的皇妹,當今的樂陵小公主蕭錦昭了。
先齊王蕭干共有兩兒兩,雙生子和長公主都是秦氏所出,這個小公主與他們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同父異母,至于的生母是誰,姜肆卻不知道了。
蕭錦昭對蕭持有些害怕,神躲躲閃閃的,可仍在堅強地跟膽怯作斗爭,抬眸時不時地看一眼蕭持:“那皇兄有沒有把刺客抓獲?查出是誰在背后要害你了嗎?我和——”
蕭持將的話打斷:“是跑出來的?”
蕭錦昭把嗓口的話咽了下去,因為太后不喜,所以一直住在長公主府,皇姐雖然不管束,可皇兄對要求極高,不許無故外出,蕭持這樣一問,立刻低下了頭,輕輕點了下腦袋。
“嗯。”
“來人,”蕭持面無表,“把公主送回去。”
張堯剛要應聲,蕭錦昭趕擺了擺手:“不用,不用了!皇兄,我自己可以回去。”
“就是……”出一雙無辜的小眼神,“皇兄的傷,真的沒事了嗎?”
姜肆看蕭持那張毫無溫度的臉,半晌也說不出來一個字,大抵是不習慣被人這樣關心,他似乎連一句安的解釋都不會說,眼看兩人僵持在此,姜肆出一步,對蕭錦昭笑了笑:“公主放心,我已為陛下看過傷了,沒有大礙,敷上藥,過幾日便好。”
蕭錦昭轉憂為喜,邊漾開笑意,只是看著姜肆又漸漸愣住,慢半拍道:“你是……”
“我是為陛下看傷的醫,姓姜,公主我姜醫就好。”
姜肆剛說完,蕭錦昭忽然用手捂住了,倒吸一口涼氣,指著,口而出:“你就是皇姐說的——”
“樂陵。”蕭持忽然開口。
蕭錦昭立刻放下手,站住不了,也嚴合地閉上,蕭持看了一眼張堯:“讓青羽衛送公主回去。”
蕭持的命令不容置疑,蕭錦昭也不敢再說什麼,低下頭去,眼睛卻自始至終放在姜肆上,姜肆沒察覺到樂陵對好奇心這麼重,見人要走,也趁此機會跟他告辭:“民一日未歸,阿回怕是會擔心我,陛下肩臂上的傷口早晚兩次換藥,切記不可水,明日民再進宮為陛下醫治。”
姜肆躬行禮,蕭持也未挽留,而是瞥了一眼張堯,讓他一并理,將二人送出皇宮,到各自的去。
姜肆沒有推辭,便跟著蘭陵公主一起離開了,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蕭持的臉慢慢沉下來,他轉繼續向前,方向是壽寧宮那邊。
當日,許久不曾踏足過壽寧宮半步的皇帝終于去壽寧宮探太后,卻只待了一柱香的時辰便出來了,據壽寧宮的宮人說,當天大殿上滿是碎片,東西摔得哪都是,太醫院令也匆匆趕往壽寧宮,守到凌晨才回去。
后,又說是太后虛昏倒,這下節食也不了了之了。
姜肆出宮,外面已經備好了馬車,剛要上去時,突然被后的人住,一回頭,就看到小公主叉著腰站在馬車旁邊,淺淺皺著眉打量著:“你就是最近京城中時有傳聞的姜醫?”
蕭錦昭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態度來,但能覺到對很興趣,姜肆不是那般藏著掖著的人,便回道:“如果姓姜的子只有我一個人行醫,那就應該是我了。”
“如果姓姜的子只有你一個人行醫……”蕭錦昭學著重復了一遍的話,才弄明白的意思,反應過來之后臉微微一紅,有些不滿:“你直接承認不就好了嘛,還繞我……”
姜肆發覺這個小公主在蕭持面前和人后竟然是兩幅面孔,有陛下在時,膽膽怯怯畏畏的,沒有陛下在時,就盡顯公主蠻任的本了。
姜肆不啞然失笑:“公主若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告辭了。”
說著,要鉆進馬車里,蕭錦昭見了也提著子追上去,馬車足夠大,再裝四個人都綽綽有余,里面放了兩個小手爐,還是熱乎的,進來后就抱著其中一個,對姜肆嘿嘿一笑:“本宮有點冷,可以蹭一蹭你的馬車嗎?”
姜肆若無其事地瞄了一眼外面,公主殿下的車架可比的更奢華,取暖的什更是應有盡有,無疑是在說瞎話。姜肆也不拆穿,讓車夫套馬先行了,馬車悠悠駛向前,蕭錦昭瞄好幾眼,見并不跟自己搭話,神微微著急。
最后,到底是定力不足,蕭錦昭輕咳一聲,沒話找話:“姜醫醫很高超嗎?皇兄為什麼總是你進宮?”
姜肆笑了笑:“高超不敢說,只是陛下信任我罷了。”
“那皇兄為何信任你?”蕭錦辭子有些急,接著就把心頭的話問出來了,姜肆發覺小公主藏不住事,不由心里一樂,面上卻不聲,道:“大抵是陛下覺得我醫高超吧。”
蕭錦辭瞬間又被繞暈了,抱著湯婆子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姜肆一瞧,這小公主腦袋著實不怎麼靈,別人隨便一說就給帶走了,怪不得陛下三令五申讓青羽衛送回去。
蕭錦昭想了一通覺得完全想不明白,索也不整那些不懂的彎彎繞繞了,看著姜肆道:“我聽皇姐說,你是皇兄看上的人,外面好像也在傳,皇兄要納你為妃,是真的嗎?”
姜肆一怔,倒不是驚訝小公主會直言不諱地問出這樣一句話,而是驚訝外面的傳言竟然已經傳到如此地步,這要是再繼續任憑謠言發展下去,恐怕京城很快就沒的立足之地了。
“你怎麼不說話?”蕭錦昭揮了揮手。
姜肆回過神來,道:“外面的傳言都不足信,至于長公主殿下為何這樣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并不想宮為妃,這些傳言雖然與我有關,卻沒有我的任何想法在里面,謠言止于智者,殿下應該不去相信那些。”
“對,造謠止于智者,本宮這麼聰明,自然不會被騙,”蕭錦昭趕忙點了點頭,恐怕別人以為笨,可說完之后又疑了,“你為什麼不想宮為妃,雖然皇兄冷酷一點絕一點沉默一點嚴厲一點脾氣暴躁一點冷嗜殺一點……但他真的很好,有很多人破頭了都想進宮當皇妃呢!”
姜肆看真實地掰著手指頭數落陛下的缺點,最后又強行掰回來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想要的頭,可有礙于份之差忍住了,看著溫道:“是有很多人破了頭想進宮當皇妃,但那些人大抵是因為‘皇妃’,而非因為你的‘皇兄’。”
“有什麼不一樣嗎?”蕭錦昭捧著臉歪了歪腦袋,都忘了自己是在套話了,被帶著走。
姜肆道:“就好比,假如有一日你皇兄落魄了,你不會離開他,可那些為了‘后妃’之位的人,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
“啊?怎麼這樣!”蕭錦昭立刻為自己的皇兄打抱不平。
“一定也有真心的,這事兒誰又能說得準呢,再說了,很多人都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無非是家族的一顆棋子罷了。”姜肆隨口嘆了一句,想不到這句蕭錦昭似乎聽懂了,小啄米似的點頭:“對對,皇姐也這麼說!”
“所以皇姐有權力,要讓棋子找上,要擁有好多好多棋子,反正真心也不常有,還不如大海捕魚——廣撒網!”蕭錦昭笑出小虎牙。
姜肆有些愣住,小公主沒準都沒聽懂這番話,卻聽明白了,頓時覺得這兩姐妹很是奇特,不,應該說蕭氏一家都很奇特,正常人鮮!
到了姜肆的宅邸門前,小公主還有些依依不舍,想著留人的話,忽然眼前一亮,拽著姜肆道:“姜娘子,后日皇姐要在長公主府設宴,本宮想邀請你來,可好?”
這邀請可是來得猝不及防,只是姜肆不好這種場合,也并不想跟那些名門貴族搭上關系,便婉拒道:“多謝殿下意了,只是我每日要進宮為陛下醫治,實在分不出心力去赴宴。”
“沒關系啊,我讓皇兄準你假!皇姐也早說要請你過府一敘了。”小公主這時候腦子倒是很靈。
姜肆想起之前長公主為說話,也沒來得及道謝,如果能趁這機會把禮回了,心里也舒坦一些,想到此,便應了。
蕭錦昭開心地拍手:“那到了日子,本宮派人來接你!”
馬車駛離了,姜肆了額頭,小公主簡直太熱太自來了,著實讓有些招架不住。
轉眼到了約定的日子,小公主果然派了馬車來接,阿回這兩日子不好,有些粘人,但答應了小公主又不好失言,便帶著阿回一起過去了。
姜肆不想引人注目,準備了兩個斗笠,沒想到最后還是被人認了出來,公主府門前,霍岐領著霍昀奚,四人狹路相逢。
霍岐面微喜,想不到竟然這麼巧,他大步上前:“肆肆,你怎麼——”
姜肆趕拉著阿回向后退,恨不得這就轉離開,卻沒想到剛退半步,手臂就被人虛虛扶了一下。
姜肆回頭,看向那人的臉,一瞬間心中閃過驚喜,可接著便僵在那,發現自己認錯人了。
蕭抉掩了掩,看向霍岐,聲音有氣無力道:“霍將軍怎麼不進去?”
“齊王兄,你怎麼走這麼快?”
就在這時,后面傳來一道玩世不恭的嗓音,那人從后面追趕過來,到近前放慢腳步,寒冬臘月,他甩開一把紙扇,愜意地掃了掃寒風,眉眼狹長,出幾分深邃和狡黠來。
那人看了看霍岐,最終把視線落在了霍昀奚上。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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