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一下子斷了,鹿瓊反而冷靜下來,記得謝子介說過,江六經常在一個茶坊,如果說這群砸了鋪子的是假無賴,那江六就是這片的地頭蛇了。
出于謹慎,沒有讓護衛們進茶坊,江六果然在,聽說了因果后眼睛閃了閃,又聽說縣令的護衛在巷子外等候,笑容便真切了很多。
他其實不在意青天大老爺們見到他,但鹿瓊這份心思江六還會很用的。
這位嫂嫂和那個里沒一句實話,總故弄玄虛的夫君比起來,實誠坦率得可。
就算為了謝子介不找他麻煩,江六也會如實告知的,但既然鹿瓊是個人,江六也了一把,給出來自己的建議:“既然裝作了無賴,這群人在東七巷子肯定有宅子,嫂嫂帶好護衛再過去,我就不出茶坊了。”
把府的人帶去東七巷子,江六就可以滾回薊北路了。
鹿瓊心想江六可能是不方便和府的人上,向江六道謝完,帶著護衛急匆匆去了。
他們到得很巧,再遲一柱香,俞五娘就要沒命了,這四個“無賴”訓練有素到可怕的地步,并不放松,也不嬉鬧,一雙雙眼睛掃視四周。
俞五娘被他們堵著,昏迷在角落里,本來鹿瓊發現了“無賴”后,就讓一個跑得快的護衛再去人,他們還打算等一等,可其中一個“無賴”一皺眉,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提刀朝俞五娘走過去。
那就必須上了,一群護衛和府兵一同圍住了這群人租的院子,純靠人海戰。
就算這樣,也差點讓他們帶著俞五娘跑了。
幸好他們大概是覺得活著的俞五娘更有牽制作用,就沒下刀,謝子介帶著俞縣令直接來了這邊,又帶來了一些衙役,才控制住局面。
俞縣令他們還要去周氏那邊,便讓護衛們把鹿瓊和俞五娘先送回家中。
半路上,俞五娘已經醒了,臉上的確生了些腫塊,此時沉默著,忽然流下淚來。
“是我害了爹爹。”
鹿瓊的確想知道到底為什麼被盯上的是俞五娘的鋪子,要知道,俞縣令的產業,可不止這一。
俞五娘哽咽著講完了事經過。
“剛開始是有人說我鋪子里的東西有問題,但是這哪有可能呀,”俞五娘很惱火的,“管事的李掌柜對我爹忠心耿耿,本來也是過來幫襯我的,才看不上這幾個東西呢。再說我和掌柜的是天天看的,雖說哪會有什麼問題。”
“可他們拿的也的確是我家的瓶子,你可能不知道,”俞五娘苦笑一聲,“也就是出了這事我才知道,我家的脂膏看著賣的紅火,其實很不好用,買的都是想討好我爹爹的。我本不知道他從哪找的瓶子,也許地上就拾起來了。”
俞五娘當初為了獨特,燒制了特殊的瓷瓶,結果卻惹來這樣的事。
“我本來是想讓爹爹給我做主的,可誰知道這群人這麼蠻橫,連我爹派來保護我的府兵都得打,后來……”俞五娘垂頭喪氣,“后來你就知道了。”
自嘲道:“我至今不知道是誰的手,我爹倒是知道,可他不告訴我,只說惹不起。”
看向鹿瓊:“你遇到這事,會怎麼做?”
才這麼一會兒,居然就又活蹦跳起來,鹿瓊也很佩服俞五娘的力。
想了想,道:“我會記住他們的臉。”
先活下來,只要記住了臉,以后總會有辦法,鹿瓊不會選擇同歸于盡,不起。
“有道理,”俞五娘眼前一亮,“我記住他們的臉了!”
“你總有機會再次見到他們的,”鹿瓊說。
俞五娘剛想笑哪有那麼簡單,突然意識到了鹿瓊的意思,臉變得不虞:“你什麼意思?”
俞五娘的確做了打算,這次回去就和父親說,要回江平,江平俞家是能給相看京城高門的。
一直都是心比天高的人,這回的事只是讓下定了決心而已。
鹿瓊沉默,其實也是試探,畢竟俞五娘向來高傲,和溫和的六娘不同,俞五娘做出了別的選擇。
鹿瓊不會輕易評價別人的選擇,人人都有自己的路,和謝秀才的婚姻戴上權宜之計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也夠荒唐了,直到現在也談不上喜歡俞五娘,但聽到還是心生慨。
們沉默著回到府中。
俞縣令一家肯定還有家事要談,鹿瓊就和謝子介早早告辭了,這天明月輝,鹿瓊轉頭,就看見謝子介在一片和的月華里。
其實這段日子,鹿瓊覺得謝秀才已經活潑了一點,有了人味兒,像陸媽媽口里的年謝子介了,可今天晚上的謝子介,又退回了他孤冷的月之中。
想了想,問謝子介:“謝秀才,能教我唱早上那首歌嗎?詩三百里那首。以前從沒聽說過詩也能唱呢。”
詩三百本來就是歌謠,只是隨著朝代更迭大部分已經失傳,謝子介依然在那片月里淺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大部分人是不會唱了,因為還要發古音,調子也了很多,我也是跟著長輩會一兩首曲子。”
鹿瓊并不知道,只有治學詩經廣博的大儒,如謝子介的祖父,才能做到這一點,只是眼睛亮亮的,跟著謝子介唱那婉轉的古音。
那片月終于暫時敗下陣來,謝子介不再是一孤冷了,而踏進家門那一刻,鹿瓊正了臉。
“謝秀才,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嗯?”謝子介示意說。
“我以后不能再你謝秀才了,你說,我你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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