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屋里沒有外人，穆連瀟的聲音還是得極低，幾乎是附在了杜云蘿的耳朵上：“這事兒不能弄錯。”

杜云蘿頷首，道：“我知道輕重，我不敢確認，但今日鄉君的反應很奇怪，借著明日請平安脈，一底才好。”

若只是杜云蘿想多了，自然再好不過，若真的出了事，也要早做打算。

杜云蘿是掌著中饋不假，但那樣天大的事兒，還是要長輩做主的。

原想著心里存著事兒，不得輾轉反側，可杜云蘿睡得極好，許是邊的人回來了，心里踏實多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穆連瀟起去練功，等他回屋里梳洗時，杜云蘿剛醒。

收拾妥當了，延哥兒過來問安。

小小的臉蛋皺一團，把不高興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杜云蘿忍俊不，撲哧笑了：“哥兒這是怎麼了？”

延哥兒不肯說，也不讓彭娘子說，自個兒別扭了會兒，撲過去抱住了穆連瀟的：“爹爹，我明日肯定起得來。”

杜云蘿立刻就明白了，延哥兒睡遲了，沒趕上穆連瀟練功的時間。

穆連瀟把延哥兒抱在上，樂了：“好。”

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允哥兒來了，延哥兒就把剛才的事都忘了，湊過去逗弟弟。

上午時，請平安脈的大夫了府。

杜云蘿以吳老太君的名義，把穆連慧到了柏節堂。

穆連慧了簾子進來，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替老太君請脈的大夫，眉心一皺，轉眸去看杜云蘿。

杜云蘿毫不避讓，沖微微一笑。

“云蘿，”穆連慧咬了咬，道，“隨我去書房里尋一本書？”

杜云蘿應了。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對面書房，隔了三步遠站開，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穆連慧嘆了一口氣：“沖著我來的？”

誰都不傻，這句話出口，就等于是穆連慧承認了。

“果真是瘋了。”杜云蘿嗤道。

“我回娘家就是為了這一天，”穆連慧的手掌覆在了肚子上，沉聲道，“若這是瘋，那我早就瘋了。你難道認為，我好不容易回來，會一輩子孤孤單單住在滿荷園里？”

杜云蘿抿，當然知道穆連慧是個會打算的，只是沒有意料到，穆連慧的作這麼快，三月里歸家，這才半年。

“我若沒有發現，你要瞞到什麼時候？”杜云蘿問道。

穆連慧說得坦：“冬天，服厚實看不出來肚子，尋一庵堂，以祈福為名。”

真正是好算盤。

孩子生在庵堂里，等穆連慧在那兒吃齋念佛一年半載，以收養的名義帶回來，饒是模樣與穆連慧相像，年紀也對不上，畢竟，誰會想得到，穆連慧在府中時就已經珠胎暗結。

穆連慧勾了勾角，笑了起來：“云蘿，除非你現在就弄死我。”

腳的不怕穿鞋的，如今腳的那一個，分明就是穆連慧。

杜云蘿昨夜與穆連瀟商議好了，這事兒自當給長輩置，一切聽吳老太君的意思。

“越不過祖母。”杜云蘿道。

“我不是穆元婧。”穆連慧說完，轉往暖閣去了。

穆元婧是與穆連喻有染，姑侄相通這一條，吳老太君留不得，更何況，穆連慧深知吳老太君秉，能狠下心收拾穆元婧，因為穆元婧是親生的，而穆連慧是孫子輩，吳老太君會多掂量。

杜云蘿回到暖閣時，大夫正在給吳老太君寫方子。

吳老太君示意杜云蘿坐下，道：“該你了。”

手腕擱在迎枕上，大夫仔細診了，起拱手道賀：“恭喜老太君，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話音剛落，吳老太君喜笑開，有好些時日沒有這般高興過了。

老人的手握著杜云蘿的手，接連說了三個“好”字。

杜云蘿懸了半個月的心，總算也踏實了。

穆連慧瞥了杜云蘿幾眼，似笑非笑。

安胎的方子寫了，吳老太君又讓人往各報喜去，尤其是杜家那兒，也該讓親家們歡喜歡喜。

杜云蘿淺淺笑著，轉眸去看穆連慧。

穆連慧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讓大夫請脈，反倒是請吳老太君屏退了眾人，只單嬤嬤留下。

屋里凝重了許多，穆連慧低聲道：“祖母，我一直都說想要一個孩子，我懷上了。”

單嬤嬤端著茶盞，險些砸到地上去。

吳老太君愕然，瞪著眼睛看穆連慧，杜云蘿上前替順氣，老太君擺了擺手，咬牙道：“誰的？”

“中元時做道場的一個和尚的。”穆連慧很是坦白，“我不知道他的法號，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孩子是的。

杜云蘿怔了怔，想到清明、中元兩回在去校場的路上遇見穆連慧，那時只當是為晉尚在裝樣子，不曾想，是抱著這個目的。

清明時沒有懷上，中元功了。

吳老太君指著穆連慧，怒極反笑：“你倒是個有能耐的！”

穆連慧毫不為所，只平靜說著自己的計劃，仿若在說旁人事一般，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說完了，屋里又靜了下來。

良久，吳老太君才開口：“事我知道了，你回滿荷園去，等我安排。”?

穆連慧站起，緩緩在羅漢床前跪下，重重磕了個頭，又緩緩爬起來，轉出去了。

吳老太君的眼角微紅，嗓音沙啞，與杜云蘿道：“你是不是在想，老婆子為什麼輕而易舉就答應了？”

杜云蘿點了點頭。

“作孽太多，攢些福報吧，”吳老太君抬手抹了抹眼角，目溫許多，看著杜云蘿的肚子，道，“也不知道是個哥兒還是姐兒，你生了兩個小子了，若能添個姐兒，也是好的，長房還沒姐兒呢，的，看著就喜歡。”

杜云蘿失笑：“我也盼著是個姐兒，生下來抱來給祖母起名兒。”

吳老太君的笑容里全是期待。

杜云蘿回了韶熙園，吳老太君閉目養了會兒神，低聲問單嬤嬤：“中元，算起來有四個月了，時間不等人了。”

單嬤嬤沒說話，背過去抹淚。

“作孽啊作孽！”吳老太君長長嘆了一口氣。

<dt>玖拾陸說</dt>

孩子父親的份，還是有幾位書友猜到了的，但是之前的伏筆好像真的太深了，大家都沒發現，捂臉笑。

714章，中元節時，穆連慧在祠堂前，那時候已經做了，所以是在等一個孩子，716章，穆連慧看著孕吐的蔣玉暖笑了，因為確定自己懷孕了。

興趣的書友們可以回過頭去看一下那兩章。(83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