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沐清漪帶著珠兒去佛堂誦經祈福。雖然被送到報國寺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既然說了祈福就要做出個祈福的樣子來。將珠兒留在佛堂外面,清漪獨自一人踏佛堂。寧靜的佛堂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一個胡須雪白的老和尚披袈裟盤坐在團上,手下的木魚一下一下的瞧著,在這空的佛堂里,每一下都仿佛敲進了人的心里一般。
沐清漪走過去,從容淡定的為佛前的油燈填上了燈油,然后走向殿中的其他地方,一一的添加燈油。而在佛像前剛剛站立的地方,桌上卻多了一塊不甚起眼的玉佩。
“施主所謂何來?”許久,木魚聲停下,一個蒼老的聲音淡淡響起。沐清漪放下了手中的香油,走到老和尚后的一個團跪下,雙手合十淡淡道:“為已故親友祈福。”
“若為祈福,施主不該來此。”老和尚道。這座佛堂并非報國寺的大雄寶殿,而是位于西北角的一不甚起眼的佛堂。佛堂**奉的是不明王菩薩。只見大殿上的佛像通青黑,相圓滿極忿怒形,讓人看上去頓時而生畏。
沐清漪毫不容,只是道:“若親友九泉之下不得安寧,祈福何用?”
老和尚沉默了許久,終于嘆了口氣。著桌上的玉佩道:“原本老僧以為此早在兩三年前便該出現了。后來老僧又以為……此永不出現,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四小姐帶著此來見老僧。”
“請慈恩方丈全。”沐清漪垂眸,懇求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眾生渡苦海而不得,姑娘何必涉其中?”老和尚面含慈悲,沉聲勸道。沐清漪眼眸微閃,邊溢出一苦笑,佛堂中響起有些慘淡的笑聲,“親友故舊,沉淪地獄。敢為方丈佛在何?”
“佛在心中。佛曰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
沐清漪冷然一笑,“方丈以為,何謂妄想?顧氏一族何辜?佛門所謂的報應何在?小不修來世,只論今生!”
慈恩方丈回頭,看著跪坐在團上面染寒霜的弱,沉聲問道:“若不能為顧氏洗刷冤屈,姑娘又當如何?”
沐清漪淡然一笑,“神擋誅神,佛擋弒佛。天若無報應,沐清漪若不死……便是報應!”
這一次,慈恩方丈沉默的更久。又過了好半晌,慈恩方丈終于從寬大的袈裟下取出了一封以火漆封的信遞給沐清漪,淡然道:“也罷,只盼老僧有生之年……”有生之年什麼,慈恩方丈并沒有再說。將信遞給沐清漪之后便閉上了眼睛重新敲著木魚開始誦經。
沐清漪打開信封看了一眼,神有些復雜的嘆了口氣將信箋連同信封一落初文學燃了投了不遠的香爐里。才對著慈恩方丈恭敬的一拜,低聲道:“小告退。”
沐清漪悄然的退出殿,又過了許久,才有一個小沙彌進來低聲道:“啟稟方丈,肅誠侯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求見
。”
慈恩方丈既沒有睜眼,也沒有回頭只是吩咐道:“傳話給慈安師弟,老僧從今日起坐關參閉口禪,寺里一切事皆由慈安師弟置。”
雖然有些意外,小沙彌也不敢違背方丈的話,只得退了出去。佛堂里,慈恩方丈深深地嘆了口氣再無任何聲息。
沐清漪出了明王殿,看看時間尚早便在報國寺中各走走。年時期報國寺也是常來的地方,因為祖父和慈恩方丈本就是好友,經常來與慈恩方丈論禪品茗。顧家大小姐雖然聰慧無比,卻偏偏與佛無緣,每次來寺里也不過是當做游玩散心罷了。祖父和慈恩方丈說的那些,十句里也未必聽得進去一句。卻沒想到,祖父竟然將顧家最后僅剩的東西到了慈恩方丈的手中。或許祖父如此安排是有自己的深意的,或許表哥和大哥都明白祖父的意思,但是卻不愿去懂,也不能懂。
“四妹。”
沐清漪回頭,便看到沐琛和沐翎并肩而來,不由皺了皺眉,“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
沐琛淡笑道:“夫人知道四妹你來了寺里,擔心你缺了用度,讓我和二弟給你送一些過來。”;兩人后跟著的小廝手中果然托著兩個包袱。沐清漪秀眉微揚,含笑看了沐琛一眼笑道:“如此有勞兩位兄長了,也多謝孫姨娘費心了。”
沐翎看著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神,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卻還是淡淡道:“四妹客氣了,四妹記得娘親對四妹的關心就好。”
“清漪自然是……沒齒難忘的。”沐清漪幽幽道。聽在沐翎耳中卻不由得心中一跳,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含笑而立的。自從沐清漪傷好了之后,就越發的怪氣了。沐翎為男子雖然極跟沐清漪接,但是有的幾次接都讓他到有些不喜。偏偏正如三妹所說的,這些日子父親對沐清漪的態度似乎有些改變了。
沐清漪示意珠兒接過兩人送來的東西,方才笑道:“大哥二哥不會都是來給清漪送東西的吧?些許小事,隨便讓個下人送來就是了。”
沐琛笑道:“四妹你從未獨自一人出過門,大哥來看看也放心一些。至于二弟……說是要拜會慈恩方丈,所以才一道來的。”
“拜會慈恩方丈?”沐清漪眼眸微閃,“沒想到二哥還通禪理?”
沐翎淡淡道:“四妹說笑了,不過是慈恩方丈醫高超,祖母這些日子有些勞累,我來替祖母求一副養生安神的方子罷了。”
“二哥真是孝心有嘉。”沐清漪淡笑道。
沐翎抬頭看了看天,道:“今天天已經不早了,我倒是還想常常報國寺的素齋,大哥,不如你我也在寺里暫住一宿,也算是陪陪四妹?”
沐琛一愣,顯然沒想到沐翎會這麼說。有些為難的道:“這……這些日子禮部的雜事頗多。只怕……”
沐清漪淺淺一笑道:“既然大哥又是,就不勉強了。二哥若是閑著無事在寺里暫住一宿也無妨。這報國寺的素齋確實是不負盛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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