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鄉鐘鼓村是個很偏僻的地方。
季風揚第一次到這裡的時候,還是十幾歲的年紀。
在寒冬臘月裡,推開低矮的籬笆院門,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新住。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傍晚下著小雪,路邊的田野裡都落了白,途徑幾家農戶都能看到裊裊炊煙。
天很沉,泥濘小路走起來有些打,地面上凸起的小石子踩上去很硌腳。
他沒有帶任何行李,上穿得也很單薄,兩隻腳早就凍到失去知覺。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他總想往那些小石子上面踩,硌著腳底又麻又疼,就這麼彎彎繞繞地走了一路。
小路越走越偏,周遭杳無人煙,他也不關心去哪,隻低著頭跟在那人後走。
直到聽見那人說「到了」,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隔著白蒙蒙的冬霧,他看到不遠有一小院子。
院子裡有一棵老樹,旁邊搭著葡萄架,下邊是夏天乘涼坐的石桌石凳,約還有一個人影。
雪越下越大,誰會這麼冷還站在院子裡一不?
季風揚冒著風雪瞇了瞇眼,起了幾分興緻,腳下也走得快了些。
等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冰冷白皙,凍得發紫,形卻依舊站得板正筆直,彷彿無知無覺。
在他腳下還有一隻小黑狗圍著團團轉,時不時咬著他的往裡拖,時不時又一他的腳踝,似乎是在給他取暖。
小黑狗看上去才兩個多月大點兒,一團茸茸的可模樣,那對又黑又大的眼睛看著十分機敏。
一聽到有人進門,便嗚嗚地著躲到了青年後,隻探出半個小腦袋往外看。
這小狗生得討喜,季風揚見了第一眼就非常喜歡,不過它的主人好像並不太好相。
因為從他進門到進屋,那青年從頭到尾面無表,連聲招呼都不打,甚至都沒抬眼看他。
兩個大活人在他眼前經過,就算是瞎子也能聽到一點兒靜。
他是怎麼做到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的?
「這傢夥長得帥,但既不看人也沒反應,不會是個又聾又瞎的面癱吧?」
雪中匆匆一眼,這就了季風揚初見葉微恆的第一印象。
後來他才知道,葉微恆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而是被陸老頭罰了。
不過面癱是真面癱。
並且這個知道的過程,說起來有些好笑。
他住下的第二天,陸老頭外出置辦,整棟房子裡就剩下他和葉微恆兩個人。
當時葉微恆正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客廳沙發上,小黑狗就一團睡在他腳邊。
季風揚下了樓走過去,從兜裡掏出一把糖擺在他面前,笑嘻嘻地打招呼,「喂,你能看電腦,應該不是瞎子吧?吃糖嗎?很甜的。」
「……」葉微恆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年,目毫無波瀾地推開了他的手。
見他不說話,季風揚收起了糖,又說:「不喜歡吃糖?那你喜歡吃什麼?不會是狗吧?」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往他腳下瞟了一眼。
驚得小黑狗立馬坐起,梗直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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