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和壁整個人都愣了。
來勢兇猛的大火,照亮了譚肆樓的整個後院,火紅的海洋燙得人臉生疼。
「快!救火!」
「今夜闖鬼了是嗎?春食肆這邊的火才撲滅,這譚肆樓又起了!」
「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人乾的事!要是被老子捉住,非得砍死他不可!」
看著慌的人群,衛芫荽從灶房取出一筐土豆,邁著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向譚肆樓的後院。
見衛芫荽端著大盆子走過來,眾人都有些獃滯。
「譚肆樓走水時可正和譚和壁掰扯著,看來這火還真不一定是放的。」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這人心誰知道?反正以後你們可去找春食肆的茬兒!」
「不然一怒燒了你們的店肆,可就完蛋了!」
在衛芫荽看來,被人畏懼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可以省去很多沒有必要的撕。
走到火勢最大的灶房前,衛芫荽將盆里的土豆直接潑了進去。
見盆子里潑出來的竟不是水,早已氣得臉紅脖子的譚和壁,險些心梗,「你往裡面倒的是什麼!」
「土豆啊,這麼大的火不用來烤土豆,那可就浪費了。」
衛芫荽人畜無害的笑容,對於譚和壁而言卻是極大的侮辱。
他的後院起火了,不幫忙撲火也就算了,還利用這個火烤土豆?
這不擺明了希譚肆樓的這場火,一直燒下去嗎?
「滾!」
咆哮道的譚和壁此時凸出的眼珠子,像極了好些天的癩蛤蟆。
「我可是為譚掌柜的著想,這鄰里鄉親幫你撲了半天火,你難道不請大家吃點東西?」
衛芫荽看著已經蒙蒙亮的天,語重心長地問道。
「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快滾!」
譚和壁拿過一旁還未燃盡的木,朝著衛芫荽砸了過去。
的每一句話都是在侮辱他,他灶房都燒了,還搞個屁的吃的。
衛芫荽不僅是故意的,甚至還是刻意的!
「那我就不打擾譚掌柜撲火了,不反蝕一把米的覺,譚掌柜可要好好品一品。切記日後,可不要做如此魯莽的事了。」抬手拍了拍譚和壁的肩,衛芫荽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隨即拾起被打落在地的盆子走了。
「姑娘們,生火,煮麵條!」
走水一事雖說是譚和壁挑起的,但勤勤懇懇撲火的人卻是八方街其他店肆的人。
忙碌了數個時辰,費了不力氣,也該吃些東西補補了。
「煮麵條做什麼?」
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兒,若不是衛芫荽手足夠快,的頭就撞向灶房最的那柱子了。
「給他們送去。」
衛芫荽抬手,指了指外面。
姑娘們的腦袋隨即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姑娘,那群人那般說你?你還給他們下麵條?」
張醉香立馬將手中舀水的瓢丟回了缸,給那群人煮麵條?煮屎還是可以考慮的!
「沒有下刀子,我們都算客氣的了!」
蔓之附和道,轉朝著灶房外走去,這忙的一夜很快就會平靜下來,此時若不補覺,更待何時?
「姑娘說煮,我們就煮吧。」
史珍香看了一眼在搖籃里安穩睡著的兒,聲細語地說道。
名字和本人的子是兩個完完全全的對立面。
「有永遠的朋友,但不會有永遠的仇人。」
衛芫荽點頭表示讚賞,同時利落地挽起袖,開始燒水。
見衛芫荽開始行,姑娘們隨即去菜園的去菜園,面的面,剝蒜地剝蒜,洗蔥的洗蔥,人間煙火氣的味道很快在春食肆的灶房裡蔓延開來。
「姑娘今日準備做什麼面?」
正值長的兒,總是比其他姐姐們得更快些,此時的兩眼放,充滿了期待。
「炒麵。」
衛芫荽思考後答道,看了八方街的面肆,沒有一家有炒麵賣。
「炒麵?姑娘,面還可以炒來吃嗎?」
不僅是兒,灶房裡的其他姑娘也是面面相覷,麵條的如此做法,們可從未見過,不來了興趣。
「麵條切這樣的即可。」
衛芫荽拿過刀切了一寬米的麵條放在案板上,作為參考。
細麵條一來炒的過程當中容易斷掉,二來口會過,所以得獷的寬面才是最為適合的。
衛芫荽邊吩咐,邊從菜框里取出胡蘿蔔,洋蔥,土豆將其切大小一致的丁狀。..
「麵條八分即可,撈出后在涼水裡過一遍。」
這樣的原因是口會更加勁道,即使放的時間長一點,也不會團掉。
起鍋熱油,放花椒,生薑,大蒜,香后倒豬末,洋蔥,胡蘿蔔,土豆繼續翻炒,待末里的水分快被炒干之時,加麻辣大頭菜。
末的香味加上大頭菜的麻辣香與蔬菜的清香,腥味隨即被淹沒,只剩下濃郁的香。
圍在灶臺周圍的姑娘們,不自地吞了吞口水。
這麼香的底料,別說放麵條了,它就是放啥,啥也香啊……
將過了涼水的寬面加進去,接著再倒生,老,鹽,,黑胡椒進行調味,出鍋前最後淋幾滴香油翻炒兩鏟子,撈出分盤,撒上蔥花。
饞的姑娘們口水都快掉落一地。
「姑娘,可以讓我嘗嘗嗎?」
說話間,兒迅速拿起筷子,向澤人,香味撲鼻的炒麵。
一口下去,裹著醬的麵條勁道爽口,再配上蔬菜和末,油而不膩,香辣上頭。
「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面!」
「我也要嘗嘗!」
「留一口,留一口!」
這也是衛芫荽為什麼沒有再加豆瓣醬的原因,一來它的味道會蓋過蔬菜和榨菜的香,二來會讓整個香料的味道過於咸,還有三,那就是會使得炒麵偏油膩,容易吃齁住。
「先把這些給他們端出去吧,等你們回來,你們的那份我就炒好了。」
衛芫荽端起盤子放到姑娘們的手裡,示意們趕去,畢竟先送完就能先吃到。
顯然姑娘們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立馬端著炒麵走了出去,見灶房裡沒剩幾個人后,衛芫荽單獨住了兒。
「把這碗面給念時當鋪的老伯送去,他這會兒應該起床了。」
撲火的人群當中,衛芫荽確定沒有蒼奇義的影,年齡大了耳朵背,想來應該是沒有被鬧騰的人群吵醒。
「為何只有一碗?」
兒有些不解的看著衛芫荽。
老伯,公子,公子的書,怎麼也得三碗才夠。
衛芫荽卻不是這樣想的,宴深說過兩日要離開八方街,可這個凌晨卻連死活都沒有管。
炒麵?他不配!
「對,只有一碗。」
見衛芫荽確認就是一碗后,兒雖說還是不解,但也沒再追問。
只是在一隻腳已經邁出灶房時,衛芫荽再次住了。
「把面給老伯時……順帶看看公子在不在。」
兒頓時恍然大悟:
送炒麵只是借口。
重點是姑娘想公子了……
第22章收買人心
在睡意朦朧的清晨,一手拎著豆漿油條,一手捧著鮮花。
若是宴深昨夜來救了場,衛芫荽定給他安排,只是豆漿油條換炒麵,鮮花換野花。
同樣浪漫和煙火氣都有。
但眼下,連麵湯都不會給宴深留!
兒很快就送炒麵回來了,「姑娘,老伯說公子回江安了,傍晚走的。」
宴深已經離開八方街了?
走之前都沒有來春食肆告個別?
「我知道了。」
衛芫荽平靜地點著頭,心卻是在小本子狠狠地記了宴深一筆。
這種不辭而別的男人,在衛芫荽嚴重和微信上聊著天半路失蹤的人沒有區別差評!
「姑娘,炒麵都端給大家了。」
蔓之蹦跳著走了過來,看似在和衛芫荽說話,眼睛卻是盯著鍋里的。
「已經炒好了,你們自己去夾。」
衛芫荽揭開鍋蓋,頓時滿屋子都瀰漫著炒麵的香。
食慾的打開讓衛芫荽的心很快又快樂了起來,和食肆的姑娘們端著炒麵走到門口,然後蹲了一排,邊吃面邊聊天。
這一瞬間,衛芫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滿是牛屎和野花的快樂村口。
「你們別說,春食肆這炒麵還真不賴!」
「平心而論,比譚肆樓不知道好吃多倍。」
「他們之前在春食肆挖的那個主廚,現在年紀大了,做菜是一日不如一日。」
「你們說這火到底是不是衛芫荽放的?」
一言一語皆落蹲著吃面的姑娘們耳中。
們姑娘如此湛的廚藝,再配以八方街面積最大的店肆,怕的不應該是譚肆樓嗎?怎麼會是們?
可能他們也是年紀大了,所以腦子這才有些不清醒。不清醒的最主要原因,是在於容易被忽悠。
衛芫荽並不生氣,至還能是大家口中的熱點,春食肆也還是大家都關注的目標。
若是毫談論都沒有,反倒並非一件好事。
見走向那群一直叨叨叨個不停的人,姑娘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趕端著面碗一起跟了上去。
「這炒麵,合大伙兒的胃口嗎?」
衛芫荽笑了笑,語氣一片平和。
拿人手短吃人這八字鐵律在此時驗的淋漓盡致。
「合,好吃!」
「這炒麵是如何做的?能教教我嗎?我家孫子可喜歡面了。」
「這可是別人的方,若是教給你了,人家還怎麼做生意的啦?」
早知一碗炒麵就能讓他們站到自己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衛芫荽也不知安排多次了。
「鄰里鄉親的,有什麼不能告訴的?」
衛芫荽立馬否定了糕點鋪大娘的觀點。
「油熱以後,加你們喜歡的食材和香料翻炒,炒至九分,倒煮好的麵條鏟均勻即可。」
什麼都說了。
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說。
姑娘們對於衛芫荽的回答表示極其滿意和讚賞。
「謝謝掌柜的。」
大娘表示很滿意,且對這個炒麵充滿了信心。
「鄉里鄉親的哪這麼客氣!今日大火幫春食肆撲火這一恩,芫荽都記在心裡了。」
芫荽這個昵稱瞬間拉近了衛芫荽與他們的距離。
「都是應該的,我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店肆。」
「對對對,掌柜的可太客氣了!」
「謝謝掌柜的炒麵,哪像那個譚和壁,扣扣搜搜的真不是個男人。我們忙活了半天,別說一碗水了,半句謝謝都沒有!」
「真不是個東西!」
正站在後院,看著一片狼藉的灶房,唉聲嘆氣的譚和壁,此時噴嚏是一個接著一個。
這一刻,春食肆的姑娘們突然明白了衛芫荽的做法,籠絡人心。
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的確是高。
這八方街的風口浪尖,瞬間就吹向了譚肆樓。
譚和壁一直想一家獨大,但衛芫荽卻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譚肆樓菜品的風格和味道,與春食肆是截然不同的,共存對於他們彼此而言才是最好的,它能起到督促和進步的作用。
一家獨大后的就會讓人沖昏頭腦,仗著已是一家獨大,也就無須再花心思去研究新的口味,因為再難吃,周圍的人也只能選擇自己。
他們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惜譚和壁眼下還意識不到這一點。
「大小姐!」
端著面碗的蒼奇義從街的盡頭緩緩地走了過來。
衛芫荽的面令一早起來還有些睏乏的他,神清氣爽,他突然明白宴深為何要日日都往春食肆跑了。
明人不說暗話,沖這味道,他也想!
「老伯怎麼親自來了?兒,快去攙扶些老伯。」
宴深幫解決了不問題,眼下宴深不在,幫忙照應照他家人,也是應該的。
「我有些話,想跟大小姐說。」
蒼奇義的語氣,有些嚴肅。
「扶老伯到書房去等我。」
衛芫荽將手中的碗筷遞給旁邊的姑娘后,將上滿是油煙的裳換下后,這才走向書房,「老伯今日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公子此次去江安,不知何時再回。」
蒼奇義蹙著的眉頭裡,每一道褶皺都是對於宴深的擔憂。
「他不是八方街人?」
宴深上品貌非凡的氣質的確和八方街的其他男人有著天壤之別。
對於他的真實份,衛芫荽從未問過,也從不知曉。
完全是拿宴深當朋友一樣來看待,所以對於他的份,衛芫荽兒不在乎。因為那不會影響所對於他們之間所發生事的每一個決定。
「公子是江安人,他的一切都在江安,也會一直都在江安。大小姐可明白?」
蒼奇義抬了抬眉,問道。
「明白,八方街容不下他。」
衛芫荽點頭,心卻是——江安了有什麼了不起?是買不起江安的食肆還是買不起江安的宅院?
事實是:好像都買不起。
「姑娘份特殊,日後和公子來往的好,否則若是傳出一些不該有的言論,你們兩人的命,可是誰都保不住。」
蒼奇義嘆了一口氣。
他們不是不想七王府也能像別的王府一樣,有個主子,再有個世子,一片祥和。
但眼下的形讓他們清楚的意識到,主子只會是整個七王府的肋。
更重要的是,那個主子,是誰都不能是衛芫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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