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發的是語音。
權景州點進聊天框,就播放了語音信息,一秒鐘都不耽誤。
“權總,珠寶展的事我都理好了。用來展覽的珠寶損失了十三件,已經讓人重新制作。”
“新的珠寶展定在下周五,在倫敦大廈舉行。經過這些恐怖襲擊,前來參觀展覽的人肯定會大幅度減,所以策劃部那邊商量,是否把南希……把南希剩余的三幅作品一起拿出來展覽?”
說到這個名字時,顯然磕絆了一下。
權景州回:“你拿主意就行。”
“好的。”
接下來的半分鐘,空氣持續安靜。
權景州盯著白的屏幕半晌,還是發了信息問:“送往醫院就醫的傷員工有哪些你知道嗎?”
“權總,這些我不太清楚。”
“你今天沒去醫院嗎?”
“展覽館行兇事件發生后,我確實隨著醫護人員去了公立醫院,半小時后我就離開了,一直在展覽館理余下的瑣事。權總您需要傷員名單的話,我去搜集一下,十五分鐘后發給您可以嗎?”
聽到這句話,男人眉宇間無意識中浮現悅。
再開口回復的信息,權景州嗓音都和了不:“不用了,你早些休息。”
回完信息。
權景州合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拉開椅子起。
他離開書房下了樓,讓權管家去準備宵夜,然后就去了餐廳。
餐廳外的走廊上。
看著正在喝海鮮粥的權景州,權管家小小地拉了一下夏風的服,輕聲問:“你跟先生說了什麼,他下來吃飯了?”
上午十一點鐘回到莊園,權景州就去了書房。
似乎工作特別忙,忙到沒時間吃飯。而且他心也不是很好,權管家不敢去打擾。
十分鐘前下樓的時候,心好像不錯?
夏風輕聲回:“是太太給先生發了短信。”
他算是看明白了。
上午在公立醫院時,先生看見太太在隔壁照顧二爺。之后人雖然離開了醫院,但心思還在太太上,估計是眼睛在看工作文件,心里在想:“太太是不是還在照顧二爺?”
太太在哪?
是不是和二爺待在一塊兒?
結果,太太短信發過來,說自己近乎一整天都在藝館理事。
這句話就像定心丸?
先生松了一口氣,心也好了。
想到這里,夏風再次看了一眼餐廳里的男人。梁頂復古的橙暖落在他上,卻沒將周圍照暖。許是餐廳面積太大了,只有他一個人很是空曠,看起來很孤僻。
先生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居高位,行事快準狠。猶如原野中蟄伏的毒蛇,暗中窺探獵,選中之后不給設防的機會,就能咬斷對方的脖子,一擊斃命。
如今——
不知道是不是夏風的錯覺。
他總覺得先生做什麼都小心翼翼,說話猶豫,做事也踟躇,仿佛生怕自己說錯什麼做錯什麼。
他明明很想知道太太的位置,卻不敢讓人去查。
太太發短信過來,他很想知道今天在哪,是不是和二爺在一塊兒,但是他不敢問。猶豫了好久,才委婉地問太太知不知道傷員工的名單。
太太說不知道。
他就接著問不是在醫院嗎。
之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是太太一句簡單的話,他就很高興。
權家的人都說,先生手段狠。掌權之后更是冷,不近人地死了自己的父親,理了所有跟他作對的親友。
許多人對他恨得牙。
只盼著他哪天倒下,他們好蜂擁而上過來踩他一腳,刺他一刀。
可是他們這種恨只敢藏在心里,不敢放上臺面。這麼多年,不服的人一茬接著一茬,冒出來又倒下去,可以說是流水的敵人,鐵打的權家家主。
權景州沒輸過。
也沒怕過。
不是夏風夸張,這的確是事實。他跟了先生很多年,一路看著先生從潦倒堅毅的年,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如今的位置。
權父花了十來年,聯合那麼多勢力打他,都沒能讓先生眨一下眼睛。
太太只用了三年。
可能沒有三年,也許就是一個晚上,就是太太婚禮前夕跳海的那個晚上,先生昏厥后意識不清地拉著醫生,懇求對方找回希希的時候,夏風就知道他很害怕。
夏風心里復雜。
出于私心,他還是很希太太能夠回來,跟先生一起生活。
他也明白這種私心不可取,因為太太是一個人,人都有自主意識,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即便是先生帶離開黑市,也不能道德綁架要為先生奉獻一輩子。
夏風嘆了口氣,他說:“權叔,您說太太會跟二爺結婚嗎?”
南希是他的太太,他自始至終不改口。
但盛夏不是。
未來若是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生子,夏風除了惋惜跟祝福,其余的也做不了。
聞言,權管家微哽了一下,“也許會吧。”
“那先生怎麼辦呢?”
“先生……”
權管家在乎盛夏,同樣心疼權景州,兩個都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手心手背都是。
他接著說:“先生改一改格,與太太和好如初的話,這里就是太太的娘家,先生是太太最好的靠山。不是夫妻,也能以親人的關系相,后半生互相關切。”
“我一直不明白二爺有什麼好的,太太會看上他。”
“格不一樣吧,二爺開朗,先生沉悶孤僻。加上年齡相仿,共同話題更多。”說到這里,權管家又有些心疼。
先生曾經也很開朗。
有疼他的母親,的父親。幸福的家庭培養出了孝順溫的小景州,都是那份DNA鑒定表,權母氣得心臟病去世,權父瘋魔,以至于他小小年紀就活在地獄里。
長時間遭暴力,自然孤僻冷漠。
就在這時,權管家的手機鈴聲響了。看到盛夏的來電顯示,管家心虛慌張,連忙問夏風:“跟醫院打好招呼了嗎?太太要帶我去醫院檢查。”
夏風跟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表示讓他放心。
權管家松了口氣,接了電話往后院走去,“……太太,明天上午十點鐘是嗎?嗯,我在家里等您過來,再跟您一起去醫院做檢查。”
彼時。
酒店房間里。
盛夏剛洗完澡,一面拿著巾頭發,一面跟權管家通電話。
“恩,我同時預約了西醫和中醫,咱們兩都去一趟。”
“好、好的太太。”
“時間不早了,權叔您早點休息,不能熬夜。”
“等先生吃完了夜宵,我收拾一下也就準備去休息了,太太您也是,忙了一天工作早些睡覺。”
盛夏在沙發坐下。
頭發的作稍停了一下,“他在莊園嗎?”
上午在醫院,離開病房的時候他還沒醒,洗了把臉回去他就走了,那麼匆忙,還以為是有什麼重要的工作,他急著離開倫敦去理。
“是的,先生上午回來的,在家里。不過先生工作很忙,回家后就一直在書房,午餐和晚餐都沒吃,半小時前才下樓讓我去準備宵夜。”
聞言,盛夏柳眉擰起。
不想多去管他的私事,可是又忍不住,“權叔,他今天在藝館發生了意外。雖然沒重傷,但雕像坍塌致使他短時間暈厥也不是小事。您讓他早點睡吧,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做,是第一位。”
盡可能地想說點話。
再怎麼簡潔,開了口后還是說了這麼一大串。
又額外叮囑了幾句,才結束這通電話。
盛夏握著亮屏的手機坐在沙發上,屏幕的白映照著人白凈的小臉,有點走神。
腦子里不回想起白天在展覽館里的事。
本能不會騙人。
再怎麼說服自己不去關注權景州,到了關鍵時刻,尤其是生死一線的那一秒鐘,的大腦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朝他沖過去了。
不管是二選一,還是兩萬選一,放在首位的都是權景州。
盛夏汲氣。
抬眸向窗外沒有星星的夜空。
現在會到小說和影視劇里常討論的話題:#初白月的殺傷力#
人生第一次喜歡的人,無論經歷什麼,過了多年,依舊會在心底留有一個位置。就像對權景州,即便發生了這麼多事,逃離倫敦甚至更改容貌,致力于跟他劃清界限。
可是——
災難發生的那一刻,張惶恐,想用生命去保護的人還是他。
-
翌日。
盛夏帶著權管家前往私立醫院做檢查,醫生給出了病歷,叮囑了一些事項,開了幾盒藥。之后兩人又去了中醫館,把脈診斷開藥。
因為時間還早。
盛夏就讓中醫館熬了一包藥,好學習一下火候和加水量以及熬制時間。
熬藥需要兩個小時。
中途盛夏離開了醫館,去了隔壁的百貨商場買午餐。路過烘焙坊,又進去買了一盒桂花糕。
提著紙袋過了馬路,盛夏的目被街角新開的一家婚紗店吸引了過去。
價格昂貴。
但實在是麗。
走到店鋪外的屋檐下,過玻璃看向櫥窗里那件白華麗的婚紗,下意識想起知意薄總婚禮時的畫面。
嫁自己想嫁的男人。
娶自己想娶的人。
雙向奔赴的婚禮格外幸福,新娘子也格外漂亮。
盛夏往右側挪了兩步,踮起腳夠到婚紗的領子,玻璃窗的倒影里,就像穿上這條婚紗一樣。記起以前,跟權景州出門逛街,經過婚紗店,就喜歡跑過來用影子試一下婚紗。
下一秒。
玻璃窗的倒影里出現男人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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