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皇帝的聲音冷冷,“朕給你的還不夠多麼?皇后,太子,還有你。位極人臣,什麼不曾得到過?如今,倒是換不來你一句真話。封良,你欺君罔上,擅衛,可知罪?”
封良目不定,頃,沉聲道:“臣知罪。”
皇帝不多言,抬抬手:“去吧,一切廷尉理論。”
朱深隨即看向殿中的衛士,道:“帶下去。”
可那些衛士卻沒有。
朱深的臉上浮起一抹異,正要說話,突然,脖子上已經被一把刀抵住。
“刀兵無眼,還請師父莫。”一個聲音從后傳來,竟是蘇禹。
朱深面大變。
再看向封良,只見他已經從地上起來。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絹帕,不慌不忙地了額頭。看到那上面的,封良毫不在意。
抬眼,皇帝仍在榻上,目冰冷。
“朕邊的人,你果然早已經收買了。”他的聲音疲憊而緩慢,“朕方才還納悶,九郎前腳還在,你后腳就到了,哪里來的消息傳得這麼快,原來蘇禹也了你的人。”
蘇禹用刀架著朱深,聽得這話,神有些慌不定。
封良微笑,道:“人皆有不得已之,還請陛下見諒。”
皇帝道:“你待如何?”
“陛下方才說,三十年來,臣位極人臣,什麼都有了。這話不然。”封良道,“陛下是給了臣許多,卻也收回了許多,這其中,也有臣的兩個兒子。大郎和二郎是如何沒的,我不追查,不代表我一無所知。他們的死,想必不了圣上推波助瀾吧?”
他著皇帝,神沉,目里盡是瘋狂:“臣今日,就是要將臣該得的,都拿回來。”
*
濃云漸漸凝聚,天空響了個悶雷。
“天恐怕要下雨了。”晚云了天空,對裴淵道,“阿兄,我等要麼現在就走,趕到前面的村子避雨,要麼等雨過了再出發。”
王想了想,道:“后頭必定追兵,九殿下還是盡早離開為妙。”
晚云看著王,道:“師兄如何安排?”
“姜師叔和慕家兄弟已經在去河西的路上,楠君還在京城之中。”王道,“你們先走一步,我接了楠君出來,便會跟上。”
晚云有些遲疑,道:“當下天還早,師兄不若現在就派人進城去把嫂嫂接出來,我們一道上路。”
王搖頭,道:“你們剛在宮中攪出了這麼大的子,不可再逗留,馬上離開是正經。至于我和楠君,我們二人在京中早有了潛行的辦法,出無阻,你不必擔心我們。”
晚云看著他,雖仍不放心,但也知道這是實。
“鴻初說的是。”裴淵對晚云道,“我會留人在路上接應,我們一路走一路等也是一樣。”
晚云看了看他,終是應下。
裴淵也不耽擱,隨即吩咐手下準備啟程。
眾人早已經備好了雨,將斗笠油布披在上。
這廂忙碌著,裴安卻從外頭匆匆進來,道:“先緩緩,剛得了消息,出事了。”
他臉上的神頗是凝重,眾人一看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裴淵瞥見他手中的信上殘余著皇城司的火漆,便知是宮里出事了。
他接過信來看,眉頭皺起。
封良突然接管了北衙軍,并以刺客為由封鎖了宮城。另外,封良恐怕還得了虎符,他的人正火速前往京畿各大營,從打探來的消息看,是要召集京畿戍衛進京。
“封良這匹夫。”裴安冷冷道,“只怕是與先前他追捕你鬧出的子有關。”
裴淵邊看邊問:“沒有圣上的消息?”
裴安道:“父皇的況不清楚,不過虎符在父皇手上,若封良得了,必定是父皇那里出了岔子。”
聽得這話,眾人相覷,各是驚疑不定。
而晚云和王則馬上想到了皇帝的。
“莫不是圣上駕崩了?”王道。
晚云想了想,搖頭道:“圣上已服用了我的藥,理應還能撐些時日。他若駕崩,只有封良弒君一個可能。”
“封良若腦子清醒,便不至于急著弒君。”裴淵思量片刻,回道,“他再是權勢滔天,朝中軍中不服他的人也多了去了,立足未穩便絕了后路,并非是他會做的事。且太子當下也不在京中,裹挾天子以令諸侯才是上策。”
“話是這麼說沒錯,看封良熱上頭,就未必了。”裴安沉道,“畢竟他方才謊稱有人弒君,又擅自調用了殿前戍衛,父皇就算在病中也不會放過他。封良一賭不,狗急跳墻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未可知。”
眾人一時都無言語。
裴淵著沉沉的天,眸中映著閃過的雷,銳利寒冷。
“無論如何,封良當下掌控了京師,必有后手。”他說,“我須馬上啟程趕回河西,整軍應對。”
裴安頷首:“我先遣人回去一探虛實。只要封良敢放出父皇駕崩的消息,你便起兵勤王。至于陳祚那老匹夫,我讓八弟去解決。”
“二兄不可回京。”裴淵道,“皇城司聽令于圣上,封良既然控制了京師,便不會放過皇城司。二兄此時回去,不過自投羅網。”
“九殿下說的不錯。”王道,“若我是封良,當下已經派兵包圍了皇城司和王府,一只蟲子也不會跑出來。”
裴安不耐煩:“那怎麼辦?京中無人,我們全都要睜眼瞎。”
“此事,可由我去做。”王道,“封良不知道我的份,且楠君還在京城之中,我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將接出來。”
眾人目皆定了定。
裴淵和裴安相視一眼,似在思考此事是否當真可行。
晚云看著王,目沉靜。
“接嫂嫂和打探消息是兩件事,”說,“一件出了岔子,另一件便要拖累。當下京城中戒嚴,必是風聲甚。封良的人也一直在找師兄,師兄打算如何在封良的眼皮下,既護得嫂嫂安全,又將消息打探出來?”
裴淵聽得這話,嗅出了意味。
“你何意?”他問。
晚云看向裴淵,道:“阿兄,我和師兄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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