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朝廷的支持下，去把那藏污納垢的角落里的臟東西給拉出來，和炸魚幾乎無異。

看著那些人驚慌失措。

但…在這一方小小的水塘里，逃不了、也掙不開，最終只白肚一翻、浮上水面。

李世民終于發覺了尹的好用。

是個姑娘，往常朝堂上的那些個規則、禮法對不好用——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尹打好關系。

青樓、酒會這些事是不可能的。

他們要真這麼做了，尹煊當時就能提打來。

詩會？

尹對這東西不興趣，眾所周知，尹在詩文上的天賦，沒能沾得兄長的一星半點。

而且…和尹走得太過親近，也不是什麼好事——究竟是什麼居心呢？是為了同僚誼，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他們總是擔心自己的。

李世民就不必擔心尹結黨營私——雖然這麼說可能偏見了些，但為一個姑娘，想要做到這些事，阻力難免要大許多。

而且。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朝廷上最擔心的事是什麼？是尹煊對朝堂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他們為這件事而到恐懼。

他要是有興趣那就好了，至可以琢磨出尹煊的興趣有多。

可他現在沒有。

沒有發生、但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最讓人到擔心了。

雖然尹煊多次的行為，都坐實了這件事——可為權力的擁有者，時常擔心這件事，是在所難免的。

尹的出現，李世民覺得，這又是尹煊給他們做出來的一份保險——你們不是擔心我不要權力嗎？

我現在借我妹妹的手，來握住這份權力，這下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一個子是有上限的。

難道一個子還能登基稱帝，為皇不？

這個荒誕的想法，讓李世民笑了起來，他覺得這種荒謬的事還是有可能發生的——若是后宮里出現幾個如武珝、尹那般聰慧的子，說不定還真能篡位稱皇。

但這件事絕不可能發生在大唐。

所以，李世民覺得，自己就該放心地用尹、大膽地用尹，這麼好的一把刀子，可真不多見。

就在尹炸魚的時候。

周小三從關外回到長安，一疲累，他終于追查到那些天南地北的詐騙犯，但…被騙的錢財，卻沒能追回來多。

倒不是他要給李泰上眼藥。

而是真的沒追回來。

這一樁案子，雖然在刑部的卷宗中，只當一件事來記載，實際上…這一樁大案子，就可以拆分數十個小案子。

畢竟每一城之地的詐騙犯，都不是同一批人，他們的想法各不相同，逃竄的路線也就不可能一樣——雖然的確是有，相隔很近的兩個城池，是同一撥人詐騙的事。

但…這種事只那麼一件，絕大多數不同城池的案子，都可以當不同的案子來辦。

這對周小三來說，是一個頗為嚴峻的考驗。

有些人不夠聰明，他們想到了，要逃離案發現場，想到了，逃得越遠越好，于是…他們就坐上了火車去句州。

要是放幾年后，這樁案子興許就此不了了之。

但現在…坐火車的才有幾個人？

他們的目標很明顯。

周小三只需費一些跑的功夫，就能把這些人給抓住。

有些人有點小聰明，知道不該上火車，但…他們又不是那麼的足夠聰明，藏在了附近的城池中，略一打聽，最近來了什麼富貴人沒？就也能抓住。

可這些人，畢竟是數。

大多數就像雨水匯池塘，若是不能在泛起漣漪的那一剎那捕捉到它的痕跡，那就再也難追蹤到這些人了。

他們或許是藏在了山里、或許姓埋名。

總之…

周小三再也沒能追查到這些人，追回來的錢款，也僅僅只有不到一萬貫，外加一些房產、田產。

對李泰幾乎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只能說夠他還一部分的人的欠款。

杯水車薪。

皇城里。

李世民翻閱著周小三總結過來的報告，看著不免有些唏噓，還有些慨：“倒是辛苦你了。”

這樁案子其實不大。

但李世民很上心，理由也很簡單——這畢竟是自己兒子捅出來的簍子，還是這麼大的一個簍子，他這個作為父親的，當然不希自己兒子背上一輩子的惡名。

所以，當他看到周小三對這樁案子如此上心的時候，是欣、也是有些虧欠的。

為大唐勞累，這是理所應當的。

可為了自己私，如此勞累…他多有些愧。

“為大唐盡忠，臣不辛苦。”周小三言簡意賅地回道，他微微一笑。

李世民語氣和，點了點桌子，看向自己這個極其滿意的臣子——若不是他也聽說了坊間的那些傳聞，知道這是個深種子，他是不介意忽悠自己父親，把未曾出嫁的姐妹嫁給周小三的：“這一次，你想要什麼獎賞？”

獎賞這東西，向來是朝廷給，不管什麼，你收著便是。

而這一次，李世民主提出來，問周小三要什麼獎賞，足以看出來，李世民是有多看好自己的這位臣子。

周小三愣神一會，他抿了抿，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子道：“陛下，臣有不之請。”

李世民一擺手，笑著看著他，做好了心理準備：“說吧。”

“臣…懇請還楊氏、宇文玖良籍。”周小三吐出來這麼一句話。

李世民一點都不驚訝，他早就想到了周小三會提出這個，他意有所指，開口問道：“你可想清楚了。”

“朕是愿意賜你一個爵位的。”

周小三搖搖頭：“臣…現在滿心只想著這個。”

李世民長長吐了口氣，看向周小三的眼神更加滿意起來——為人忠信、深的，總是會格外被人欣賞。

尤其周小三有更方便的方法——去央求正公一聲，只要正公開口，楊氏和宇文玖的賤籍自然消弭。

但他沒有。

一個人在朝堂上艱難地爬行著，一直都在、謀求著一個機會。

“此事朕準了。”李世民輕笑了一聲，應了下來。

他不是那種苛刻的人，他愿意給周小三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