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任他有用嗎?關鍵是上面信不信任他。」
沈孟川邃黑的眸子裏,滿是紅,看起來渾濁一片,「罷了,我跟你一個小丫頭說什麼。」
「所以你就什麼都不說,然後再用言語傷害一次邊的人對嗎?」方思勤冷眼看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很偉大,一切的痛苦都被自己扛在上?」
彷彿是被說中了心思,沈孟川抬頭看了一眼,方思勤小手往他桌子上一拍,「你真是愚蠢!」
「如果我今天告訴你,沈夫人沒承住這個打擊,已經上吊自殺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方思勤聲音像是淬了冰一般,眼神更是冷漠,沈孟川驟然抬頭,想要從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可卻什麼都看不出。
他手微微一抖,先是有些慌張,隨即說道:「不可能的,清秋沒那麼脆弱。」
「你又怎知沒那麼脆弱?」方思勤角浮起一嘲弄的笑,「同床相伴二十餘載,你真的了解嗎?」
「你又怎不知道,將你視為自己的一切,將份榮耀視若一切?」
「不,不可能。」沈孟川猛地搖頭,突地站起來,甚至手想要去抓方思勤,不過看到方思勤冰冷的神,他才回了手,只握了拳頭,「你跟我說,這是假的,是你編造出來!」
「是真是假,又與你何干呢?反正你從來都不會真正的關心。」方思勤說了句,「你既然覺得沒那麼脆弱,那為何不肯將真相告訴,與一起分擔?你若是覺得脆弱承不了,又為何要用言語給予如此傷害?」
「人到中年,自己引以為傲的丈夫跟外甥行那等茍且之事,還要將休棄,難道這給的打擊不夠大嗎?」
「你是不是覺得,人只要能活著,就是最好的?」方思勤又說了句,「我告訴你,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茍活於世,如果活在悔恨中,那活再久,也只是痛苦。」
「所以,選擇死亡,那也算是正常的了。」方思勤淡淡的說道。
「你在騙我,如果真的死了,你為何會這麼無於衷?」到底是久經場的老狐貍,先前因為太過擔心而失態,這會兒他已經平靜下來了。
「我若是無於衷,我又怎會來找你?」方思勤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想要來看看是何等鐵石心腸的人竟然會如此對待。」
「至於你想要看我痛哭流涕,痛苦不堪,那你怕是想錯了,畢竟,又不是我的誰,既沒有生養我,也沒有教育我,我能夠收留一段時間,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沈孟川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湖,又起了波瀾,方思勤又句句著他的心窩子,「因為自大、自以為是,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你肯定很快樂吧,不知道你功之日,還是否會嘆自己的偉大,自己的算無策。」
「我從來就沒有拿你們當棋子。」沈孟川說道。
「棋子是什麼?是被人在指尖,隨意擺弄的,沒有知權,它們的位置被擺來擺去,你對沈夫人不就是這樣做的嗎?你還說你沒將當做棋子?」
沈孟川沉默了,方思勤也保持著沉默,室落針可聞,良久良久,沈孟川才說道:「我已經怕人截殺了好幾個信使。」
方思勤沒說話,聽他繼續說下去,「你們久居在寧州這種安寧之地,不知道邊關戰況的慘烈,若是這事傳到朝廷,我們沈家一家老小,命難保。」
「除了截殺信使,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方思勤轉眼看他。
「我沒有辦法。」沈孟川搖頭,「我只想著將你們走,至,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們能夠活下來。」
「大哥是不是沒去京城趕考,而是被你關押了?」方思勤又說了一句。
「沒錯。」沈孟川點頭。
「您可真厲害。」方思勤說了句,「你截殺信使能截殺到什麼時候?你這種行為,只能加重天子的猜忌跟憤怒。」
「我沒有辦法。」沈孟川話中滿是頹廢。
「你怎麼沒有辦法?」方思勤便說道:「你去京城負荊請罪,願意親自帶兵親自上戰場,這樣的話,難道還不能得到皇上的原諒嗎?」
「如若這樣還不能,那隻能說明當今皇上是昏君,這樣的皇帝,不要也罷。」
「你……真是膽大妄為!」沈孟川沒想到方思勤竟然這樣的大膽。
「我有說錯什麼嗎?」方思勤看了沈孟川一眼,「還是說,其實你可以負荊請罪,代子上戰場,只是你不願意?」
「我記得,沈大人你也曾是百姓口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一戰袍,威風八面,騎高頭駿馬,所到之,百姓夾道相迎,是人們口中的英雄。」
方思勤看向他,「可這些年來,你這個州牧當的久了,初心漸漸不存,熱漸漸消磨,你沒了銳氣,只想著自己的權勢地位,你變了。」
「一派胡言!」沈孟川厲聲呵斥了一句。
方思勤卻渾然不懼,質問道:「如若你不敢,我想有很多人敢,你因為不敢承擔,害了那麼多信使的命,那些人又何其無辜?」
「我去了,就一定能勝利嗎?我若是輸了,沈家就垮了。」沈孟川語氣低了下來。
「你去了當然不能勝利,因為你已經沒了銳氣,你不自信,你在逃避。」
方思勤說了句,又道:「我也沒有一定要你去,我只是想說,你這樣逃避不對,你不應該因為這些事而矇騙我們,你應該跟我們說出真相,有困難,我們可以一起扛,就算是要逃避,也要由我們自己做選擇,你沒有權利為我們做決定!」
「我沒有權利,我是沈家家主,我如何沒有權利?」沈孟川怒極反笑。
「行,那就隨便您吧。」方思勤說罷,便轉離開了。
「你站住!」沈孟川住了。
方思勤頓了頓,卻是頭也不回,「您還有什麼事?」
「你娘究竟如何?」沈孟川問道。
「我娘當然是好好的,但是沈夫人我就不知道了。」方思勤說了句,大踏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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