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上長滿了刺的真實原因。

因為，長出刺的人，是最會演戲的季老太太。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十一個人都說挖老太太墳的人是。

因為，囂張跋扈面下，是不想任何欺負的反抗，還有難以言說的脆弱和孤獨。

晏三合看著連睫不停打的寧氏，平靜道：“三太太，你看走眼老太太的同時；其實老太太也看走眼了你。”

寧氏猛的睜開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啊，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裴笑急得想問出聲，又被這花廳里的氣氛得不敢張口，只得死死的咬住了牙關。

晏三合沉默片刻，“老太太舍近求遠，把你求娶回家，其實有的苦衷。”

寧氏臉一變，厲聲道：“什麼苦衷？”

“你別張，我不是要為說話，我是在和你分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晏三合：“老太太這一生，暗地里其實都在和一個人較勁，你能猜出是誰嗎？”

寧氏茫然搖頭。

“是張氏，那個你沒有進門，就已經過逝的嫡婆婆。”

“是？”

晏三合點點頭。

“老太太什麼都比不過，唯有在生兒子這一件事上，老太太穩贏。但兩個兒子的事，事事做不了主。”

寧氏下意識地瞄了大老爺一眼。

晏三合見很清楚，又道：“所以在第三個兒媳婦上，是費盡了心思和心機。”

寧氏冷笑：“我陪嫁有一百二十抬，這應該把前兩個都比了下去；我算遠嫁，娘家不在邊，凡事聽話，好拿，好哄騙。”

這個寧氏不僅不傻，還相當聰明，一點就。

“本來這樁婚事，只要你生下兒子就算是圓滿，但偏偏事不如愿，你生了個兒。而這世上，沒有人比更清楚生兒子的重要。”

晏三合：“所以，才會一邊安你，一邊急著給他兒子配種。”

“晏三合，這話也太難聽了吧！”裴笑又跳出來。

李不言“哼”的一聲，“里面在做，外面在聽，不是配種是什麼？”

裴笑：“……””

好吧！

你們說啥，就是啥！

晏三合：“老太太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出商戶之家的姑娘，上有子豁出去的勁兒，絕不會像詩書人家的姑娘那樣，事事忍。”

寧氏冷笑：“我娘教我的，想要過得好，就得撒點潑；跟厲害的人斗，你得更狠。”

“所以，你活了刺頭，卻只能忍；你本該是的驕傲，卻了最大的笑話。”

晏三合沉默須臾，“不得不說，老天很公平，一個人算計什麼，得到什麼，一定也會失去什麼。”

這話讓寧氏心里微微有一怪異的覺，還沒來得及細品，只聽晏三合語氣平淡道：

“三太太，人生苦短，別把自己活個刺猬，孤獨得只能在口放進一口棺材。”

像是有千萬細針一下子扎進骨髓里，寧氏疼得腦子嗡的一聲，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算計了什麼？

我得到了什麼？

我又失去了什麼？

心底的那怪異覺，越擴越大，越擴越大，一直蔓延到渾的每一。

一片茫然中，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除了口的那口棺材，你什麼都沒有得到。

“三太太。”

“啊？”

“案子審清楚了，老太太的棺材不是你挖的，你可以走了！”

“啊？”

怎麼還“啊”呢，裴笑抬高聲音道：“三舅母，晏姑娘說你可以走了！”

寧氏怔了半天，回了一個：“噢！”

噢是噢了，卻依舊坐著不。

裴笑沒有去看，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晏三合。

他有一種預：寧氏走出這個花廳，絕不會再把自己活一只刺猬，上的刺，已經被晏三合拔去了一大半。

晏三合啊晏三合！

你這算什麼？

對我大舅舅沒個好臉；對我三舅母卻出聲安……

仇男嗎？

還有我的外祖母哎……

裴笑用力的抹了一把臉：讓我說您點什麼好呢！

許久。

寧氏終于回神，起朝晏三合深深道了個萬福，“不瞞姑娘，我其實過挖墓的念頭。”

晏三合：“是嗎？”

寧氏：“活著的時候，我揭不開外面的一層皮，就想著死了總得讓世人看看的真面目。”

“為什麼沒手？”

“我有一樁事激。”

“什麼事？”

“那年張家有人來說合，想讓我的大姐兒去太子府做妾，我一聽是太子府，那可是滔天的富貴啊，心下就松了。”

寧氏自嘲一笑。

“是老太太死不松口，這樁事才作了罷。

如今我那大姐兒日子過得好，婆婆疼，男人，我就想著看在我的大姐兒份上，也不該做這事。”

晏三合眼睛驀地一亮.

“三太太的意思是，老太太為了你兒，不惜得罪張家？”

“得不得罪的，得問大老爺。”

寧氏一臉的嘲諷。

“后來我才知道，張家沒安什麼好心，自家兒年歲大了，不得太子歡心，就想著尋一個年輕漂亮的，好拿的，幫他們家的爭爭寵。”

晏三合臉一變，“是怎麼死不松口的？”

寧氏被晏三合的神嚇一跳，忙道：“先是指著我和男人的鼻子罵一通，罵了個狗淋頭，接著……”

寧氏眼睛又去看季陵川。

季陵川嘆了口氣，“又把我和我二弟也罵了一通，還說誰想把人抬過去，先從尸踩過去。”

寧氏一拍掌：“對了，老太太還把自己關房里，不吃不喝了兩天。”

竟然以死相抗？

晏三合神微微一變，正要開口說話，突然，門“砰”的一聲被踢開。

花廳里所有人，都狠狠地嚇了一跳。

門外是謝知非。

裴笑頭一個反應過來，怒道：“謝五十，你怎麼來了，好好的踹門干什麼，有病啊！”

謝知非哪還有功夫沒理，朝季陵川看過去，急道：“季伯，錦衛已經到巷子口了。”

“啊……”

季陵川騰的站起來，又一屁跌坐下去，整個人就開始打擺子。

寧氏懵一臉問：“怎麼，老太太的事把錦衛都給招來了？”

寧氏什麼都不知道，但裴大人還能不明白過來嗎，急紅了眼喊道：

“我的個三舅母啊，錦衛抄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