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糧草不是個小數目,百十來人忙活不完,營地裏便又派出了更多的人。一部分負責重新裝袋,一部分負責將糧食運出去賣掉。
他們之所以敢這麽做,便是因為運送糧草的幾萬士兵全被殺了,沒人報信,朝廷就不會知道。
即使是邊疆沒等到糧草,上折子去朝堂催促,那也得好久以後的事了。那時候,他們早已把贓都理完畢,不怕被查。
糧草有一部分被水打,沒打的被清理出來,先運送出去賣。
運送的隊伍還在半路上,就遇見了商隊,兩邊一問,一個收糧一個賣糧,正好省得折騰了。
當場一手糧一手銀票,雙方都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偏僻的小村子,忽然來了一群士兵,說是押送著糧草經過此地歇歇腳。
農家院子裏,嚴正剛剛醒來。
床前站著一個材魁梧的青年,皮有點黑,氣度卻是不凡,清冷的聲音道:“嚴將軍既然醒了,便起來趕路吧!”
“你認識本將軍?”嚴正訝然,同時在想這位青年到底是誰。
看他的穿著打扮,家中定然富裕,這般人若是都城之人,他也該有所耳聞。
而如今,他卻是半點印象都無。
這青年,自然就是白莫蘇了。
他諷刺的勾了勾角:“護送糧草不力的嚴正將軍,我自然認識。不止是我,若消息傳回都城,整個元國的人都要認識了。”
“你休要胡言!”
嚴正麵大變,怒而嗬斥。
白莫蘇卻是悠然道:“胡不胡言,想必將軍心裏有數。按照朝廷律法,護送糧草不力者,當斬。棄糧草而逃者,以叛國罪論,當滿門抄斬、誅九族。嚴將軍且在心裏數數,此番你要搭上多條人命了?”
“有山匪劫道,意外而已,本將軍自會回朝請罪。”
“等邊疆大敗時你再回去請罪?”白莫蘇冷笑,“你朝中的那位貴人可安排得妥當?到時候皇上一怒,是會將失職的你一並兒砍了;還是將怒火都發到顧庭頭上,將你忘了?”
“嚴將軍,你好歹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怎麽此時卻如此天真!”
嚴正背後的主子無論是誰,此事過後都不會想留他。
若顧庭勝了,回朝時便會算這筆糧草的賬。反之,皇上會將此戰的若有將領一並治罪,嚴正也討不了好。
還想著靠此事升發財?做夢呢!
嚴正不是傻子,他自然聽懂了此人的言外之意。但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隻能著頭皮走下去。
“多謝你提醒,不過不必了。”嚴正臉依舊不好。
白莫蘇給他倒了杯茶,看著他喝下去,才道:“嚴將軍至三萬士兵的命為草芥,我卻不忍看邊疆三十萬士兵布後塵,所以這糧草,嚴將軍不想送也得送。”
嚴正的手僵了僵,冷笑道:“糧草都已經沒了,閣下是有本事搶回來不?”
白莫蘇搖搖頭:“將軍這麽說,看來是知道搶糧的是誰了。”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白莫蘇指了指窗外:“搶我是搶不贏了,不過我買了些糧草,還請嚴將軍幫我運去邊疆,就當是我支持將士們的一點心意。”
沒有通關文書,這麽多糧草是不了城,停靠不了驛站的。
但是嚴正上有,隻要有了他,這一路就會順利很多。
再有若路上的探子看到嚴正一直在押送糧草,朝廷那邊便不會察覺異樣,到時候有些事做起來也容易些。
嚴正一時間看不清這人什麽目的,不過他還是拒絕:“你想送就自己送去,本將軍要回朝廷請罪去了。”
“走不走得了,還是我說了算,嚴將軍剛才喝的茶,我了點手腳。”
“你下了藥?”嚴正反的捂住口,覺那裏有一點悶,他的臉不由難看了幾分。
白莫蘇擒著一抹笑意,轉往外走:“快啟程吧,今兒腳程快些,還能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
他沒有明著回答,但這篤定的姿態就說明了,茶裏定然放了些不好的東西。
如今製於人,也隻能先配合著了。
嚴正的臉變了幾變,跟著走出去。
外麵的人都穿著統一的玄裳,護著一輛輛裝滿糧草的車輛,有一個人牽來了一匹馬,給嚴正。
而白莫蘇,則是帶著小廝鑽進了馬車裏。
前麵有人引路,也是監視,嚴正甚至找不到機會傳遞任何消息。早知會被人捉住,他便應該保幾個士兵,此時也能有個使喚的人。
重新啟程,秦蘇蘇也稍稍鬆了口氣。
“嚴正狡猾多端,你是怎麽說服他為你做事的?”
“他惜命,我給他喂了毒,不聽話他就得死。”
聽話,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秦蘇蘇打了個寒:“難怪人家說生意人如虎如狼,表哥更是個中翹楚。”
“小蘇兒,這聽著可不像是誇獎……”
“就是在誇獎,表哥且安心了。”
白莫蘇聽得搖搖頭,卻沒有反駁,神一收說起正事:“明知糧草護送不力乃是大罪,這個嚴正卻毫不慌,想來他背後之人大有來頭,可保他此次安然無虞。小蘇兒,若此事乃皇上在背後推,我們說不得還要延誤劫道。”m.X520xs.Com
秦蘇蘇皺了皺眉:“皇上要的是山匪劫道,但若這批糧草被太子養的士兵劫了,皇上便隻會更憤怒,表哥不如尋人去遞遞消息?”
比起顧庭,皇帝更忌諱的是他的親兒子。
太子離皇位隻一步之遙,可以說是早已將皇位看他的囊中之了。隻要皇帝一沒,太子就能馬上登基。
所以皇帝越到老年,一看到太子心裏就越膈應,總覺得太子時時刻刻都在盼著他死。
而這時候,如果皇帝還知道了太子養兵的消息,隻會更加的震怒。
或許,皇帝也是在等這麽一個治太子的機會。
秦蘇蘇覺得,與其讓皇帝這麽瞎搗,還不如去給他製造一點混,讓他忙不過來,便也不會來手糧草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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