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只有這一天，榮芝可以帶著兒子進苑。老太太極寵天鳴，平時不能把他養在苑，只會更加想要彌補這孩子。

樓上臥室，坤吩咐傭人將床單被褥全部換新。又讓人把柜子裏那些擱置許久的旗袍都清洗熨燙，只等明天寇沅回來。

這裏去的味道已經三年，坤站在窗前，薄彎起的弧度溫。明天寇沅搬回來，他們一家三口總算能夠開開心心在一起了。

天暗下來后，司機將榮芝母子接來。因為天鳴的出，家不能大肆慶祝，老太太只通知家裏的親戚們過來吃頓飯。

見到孫，老太太開心的合不攏，「天鳴，到這裏來。」

榮芝兒子的頭，笑道：「去吧，找去。」

天鳴跟老太太很親熱，幾步跑到的邊，親熱的：「，天鳴好想你喲。」

這孩子小特別甜，老太太開心不已，將他攏在懷裏，從懷裏掏出幾樣稀罕玩意塞到他的手裏，「天鳴乖，最疼天鳴了。」

側面樓梯口，兆錫著懷裏的小哥哥，羨慕的眨了眨眼。為什麼每次看到哥哥，都會笑得那樣開心？是不是他不如哥哥聽話？

茶園的小門一開一合，寇沅正在收拾服，猛然瞥見低頭進來的兒子，「兆錫，你怎麼跑來了？」

「媽媽。」

小傢伙低著頭，緒明顯失落。寇沅拉過兒子坐在椅子裏，盯著他的眼睛問：「怎麼了？」

「哥哥今天過生日。」

言無忌，寇沅眼神一沉，「那兆錫應該怎麼做？」

「祝哥哥生日快樂。」

寇沅含笑將兒子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小臉，「兆錫很乖。」

「可是媽媽……」

四歲的孩子，早已可以分辨出大人們的喜怒哀樂，「為什麼只喜歡哥哥，不喜歡我？」

寇沅怔住，向兒子的眼神充滿訝異。原來這孩子心思如此細膩，小小年紀便已懂得察言觀，能看懂大人們的喜惡。

「不是不喜歡兆錫，」寇沅拿起一塊新做的茶糕，餵給兒子吃，「只是哥哥不常來家裏，所以見到他會特別開心。」

「唔。」

兆錫咬著糕點，黑眼睛滴溜溜的轉，「真的嗎？」

「真的。」寇沅有些迴避兒子的視線，不願意在孩子面前撒謊。可這個謊話，又不得不說，孩子太小，不能傷心。

金碧輝煌的客廳中，親戚們都圍在老太太和天鳴邊。大家雖然對他份質疑，可有老太太認可撐腰，誰也不敢小瞧這個孩子。

樓梯扶欄前，坤叼著煙，沉聲吩咐邊的人，「關於紀子濃的所有線索，你都親自理好了嗎？」

「好了。」

阿進明白事的重要，自然不敢怠慢，「爺您放心，這件事都是阿進一個人經手的，以後無論誰再去查，都絕對查不出半點線索！」

坤深吸口煙，白煙霧緩慢散開，「明天寇沅就要搬回來了，紀子濃曾經來過苑的事，你們都要給我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準多說！」

「阿進明白，」阿進頻頻點頭，「那些人我都換走了，保證不會走半點風聲。」

「去吧。」

阿進跟在坤邊很多年，他辦事心細謹慎，知道分寸。

走廊左側，榮芝抱著剛換好服的兒子，藏在暗的角落裏。雖然坤說話聲不大，但還是聽的一字不。

晚上六點鐘，苑準時開席。寇沅牽著兒子的手，將他送至門前，「進去吧。」

「媽媽！」

兆錫反手抱住媽媽的大，揚起小臉，「媽媽為什麼不進去？」

前方燈火通明，寇沅心底卻一片唏噓。承認自己心底很不是滋味，但面對已經發生的，並且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面對榮芝和天鳴，表面可以裝作雲淡風輕，可心底，終究難以釋懷。

「小爺。」

秦叔快步走過來，「。」

「把兆錫帶進去。」寇沅將兒子給秦叔，眼見他依依不捨跟自己揮手。

寇沅明亮黑眸暗了暗，可以接事實，但實在做不到強歡笑面對這樣譏諷的場合。也許不出現，對大家才是最好的，所有人都能夠避免尷尬。

想到此，心中微微舒服一些。

轉過沿著來路回去，正前方卻忽然有道影攔住去路。

「一個人住在茶園，不覺得太冷清嗎？」榮芝笑站在草地前，妝容緻的臉上染著幾溫和的笑。

寇沅並不願意同打招呼，可只要住在苑，這種見面總是難以避免。此刻，心頭泛起淡淡的苦。

「我喜歡清靜。」寇沅淡淡的笑，瞬間擊垮榮芝的偽裝。每次見到這個人，眼底那抹盛氣凌人的微笑，總在彰顯才是勝利者。

是啊，寇沅才是勝利者。和的孩子，才是坤心中的寶貝！

話不投機，寇沅不想多說。繞過榮芝的肩膀準備離開，後的人竟然再度開口，「聽說你有個好朋友去世了，紀子濃是嗎？」

寇沅往前的步子瞬間停在原地，沉下臉，聲音冷冽起來，「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榮芝聳聳肩，臉頰的笑容無害，「只是無意中聽說，他好像來找過你，可惜沒有機會靠近苑，也沒見到你……」

子濃來過安城？

寇沅臉咻的一變。想起乾娘曾說過，子濃出過一趟門，回來後人便病了。從此後病越來越重，最後不治而終。

難道……

寇沅手腳不期然躥起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