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不太好。
10
又暈船了。
我趴在船舷上順著氣,問君屹要帶著我去哪。
君屹帥帥地抱著劍,倚在船廂旁,淡淡地回了句:「昆侖。」
嗯?
不是好不容易才從那回來嗎。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我猛地轉頭,哀怨地看向他:「你要退貨嗎。」
君屹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嗯。太費靈石了。」
月好像偏君屹,映著他好看的臉。
但這般好看的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我耷拉著尾,轉過頭看著過船邊的星星。
小聲地反駁君屹:「我畫的那些小陣法能換靈石的。」
「你怎麼知道的。」
我把猴子師弟拿一千靈石同我換了個治療陣法,后來我又拿這一千靈石找猴子師弟買了烤調料的事,告訴了君屹。
君屹皺著眉,了眉心。
觀察著君屹的表,我小心翼翼地問君屹:「這昆侖,還去嗎?」
君屹愣了愣,看向我,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這回,他笑得很溫。
「不退貨。
「去昆侖是因為,千年前昆侖也出了狐貍。」
我的四條尾忍不住搖了搖。
只有君屹不喊我狐使。
但這和我們去昆侖有什麼聯系。
君屹接著說:「蓬萊有載,千年前那只狐貍,是五尾。」
我猛地坐起,騎在船舷上,呆呆地看著君屹。
五尾……
「所以。」君屹學著我往日的樣子,歪了歪頭。
「去查查。」
11
知道君屹不會把我送到昆侖那群老頭子手里之后。
我對這次行程,充滿了期待。
我也很想弄明白,我這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就在我以為,我們會一路殺去昆侖的時候。
君屹徑直帶著我下了船。
海邊。
我瞇著眼,吹著海風問他:「這是哪。」
君屹目送大船離開:「蓬萊。」
我迷茫地看向君屹。嗯?
君屹說,既然是歷練,就是沒有坐船飛去昆侖的道理。
而且,現在他去昆侖,和自投羅網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我也知道君屹說得很在理。
但是,一想到要走去昆侖……
我一不地看著海。
君屹冷冷地問我:「狐貍,會水嗎?」
不會。
不然,我現在就是游也要游回蓬萊。
12
我和君屹,從蓬萊走到昆侖,花了五年時間。
我很辛苦。
從世界盡頭走到另一個世界盡頭,有多廢爪子暫且不提。
這五年里的每一天。
為了兼濟天下,我要時不時收著尾和君屹一起走進人類的城池,給大爺大娘除魔算命。
為了有錢買燒吃,我還要和君屹一起鉆進荒無人煙的山林,獵殺丑了吧唧的妖。
冬天擔心睡著睡著給君屹凍死了,我還要變回狐貍,把君屹在肚子底下才敢睡覺。
夏天擔心君屹被活泛的妖啃,我半夜坐在樹上看著火堆守夜,天亮了才敢回君屹的識海呼呼大睡。
為了讓君屹活著,我做了很多努力。
君屹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從一個帥小孩,長大了一個帥男人。
日日相,我原先是沒能意識到君屹長大這件事的。
直到進的昆侖邊界的那晚。
風雪加,我在山里又一次變回狐貍,窩在火堆旁把他揣進懷里。
尾嚴嚴實實地蓋在了他的上,君屹不似往日很快睡去。
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著天。
聊著聊著,突然順手了我的尾尖。
一瞬間,我覺自己的從尾尖炸到了耳朵尖。
我立馬回了尾,還變回了人形。
君屹毫無防備,頭磕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緩了好半天才齜牙咧地捂著頭坐起來。
我抱著尾,手里護著尾尖,毫不客氣地瞪著他。
君屹不明所以,一會茫然地看看反應奇怪的我,一會又茫然地看看被我護在手里的尾。
我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會。
他才后知后覺猜到了問題所在。
他的耳朵唰地一下變得通紅:「那個……我不知道……抱歉。」
山的氛圍有一奇怪。
我的狐貍腦袋飛速轉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話:「沒……沒事,睡吧。」
轉又變回了狐貍,一團窩在了山的角落。
這回沒管君屹。
我需要時間讓剛剛奇怪的覺消散……
「熙禾……」
我用尾蓋上耳朵,裝作沒聽到。
能覺到,君屹的目一直落在我的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屹嘆了口氣。
我聽到他添了柴火,然后走到了山壁邊坐下。
應該是要倚著山壁睡了。
五年來,第一次在寒冷的夜里,君屹沒從我這里取暖。
我居然有些不太習慣,完全失了睡意。
過了很久。
山里用來取暖的火堆越來越微弱,溫度也一低再低。
我有些猶豫,要不要趁著君屹睡著給他分一條尾。
誰知尾剛了一小下,就聽到君屹可憐地出了聲。
「熙禾,我有點冷。」
13
「熙禾,我有點冷。」
我又將尾自然地挪了
挪,裝作調整睡姿的樣子。
并沒有回應君屹。
山陷了良久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火堆將要燃滅時,柴火啪地響了一聲。
我裝作被吵醒的樣子,睜開眼看了看君屹。
君屹在山壁旁,微弱的火映著年后俊俏的臉龐。
孩子長得是真快啊。
五年前在冰宮撿到君屹時,明明還是個矮冬瓜來著。
火堆徹底燃滅,我還是擔心君屹凍死在這寒冷的夜里。
挑了挑,把最好看的二寶覆在了君屹上。
溫暖的尾讓君屹微鎖的眉頭漸漸舒緩,調整了姿勢,深深地埋進我的尾。
淺淺的呼吸一直灑在我的尾上。
有些。
君屹酣睡了一夜。
我趁著山外灑進來的月看了君屹一夜。
一夜未睡,心臟劇烈抗議的聲音從口傳進耳朵。
年紀大了,還是不能熬夜。
覺到溫度的回升,不等君屹徹底清醒。
我就收回了尾,闖進了君屹的識海補覺。
好想沖回蓬萊的藏書閣查查。
對契主心的禽,有沒有好下場。
14
連著幾天。
我白天一直躲在識海的葡萄地里補覺。
晚上就在葡萄地有些蔫的時候,跑出去分給君屹一條尾,看著他睡覺。
能到夜里的溫度越來越低,應該是離昆侖的山門越來越近了。
「抓了只雪兔,打算烤了,你要不要出來吃。
「這邊看雪山很好看,你要不要出來看。
「……」
諸如這類的話,君屹每天都會同我說上幾句。
我都埋頭睡覺,沒理他。
這天卻是一句話都沒扔進識海。
我睡醒后百無聊賴地繞著葡萄藤。
還想著,是不是進到昆侖山門了。
就看到滿地的葡萄藤眼可見的枯死。
我愣了愣,沖出了識海。
帶著君屹躲開了致命一擊。
15
防法陣被瞬間擊碎,但足夠我拖著君屹躲開那道劍了。
看起來,這個地方像是昆侖的書閣。
周遭的環境,給了我一悉的覺。
君屹了角的。
子有些站不穩了,卻還是把我拉到后。
「回識海。」
我看著這個固執的后腦勺,有些生氣。
還是沒理君屹,我抬頭看著漂浮在空中的老頭。
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人類了。
應該是昆侖有些地位的長老,此時還目怔愣地看著我,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果然是您。」
我皺著眉,這人好奇怪。
君屹握著我的手腕:「熙禾,回識海。」
回了識海,等著你被這個老頭打死嗎?
顯然,對面的老頭也是這麼想的。
目依舊死死地釘在我的上,對君屹頗為客氣地說:
「君屹小友,你小小年紀有此修為實乃不易,道一句氣運之子也不為過。
「老夫也是惜才之人,你將圣狐歸還于老夫,老夫放你離開。
「否則……
「五年一度的論道,蓬萊眾人都在前山的比武場上,你卻從凡世繞了一大圈由昆侖后山進了書閣。
「我就是在此地斬了你,相信蓬萊也該是毫無異議的。」
現在的況越來越讓我搞不明白。
蓬萊的人現在也在昆侖嗎?
君屹啐了口中水,笑得有些欠揍:「做夢。」
那老頭見君屹油鹽不進,便也不再多言。
三枚劍浮在他的邊,直直地便要向君屹。
像是當我死了一樣。
16
我都已經做好收拾那老頭的準備了。
君屹卻拉著我撞進了書閣墻上的一幅畫里。
畫中有芥子世界。
我生氣地盤坐在地上:「跑什麼,我能打得過他!!」
君屹費力地下染的外。
有氣無力地和我解釋:「你與昆侖宗主斗法,沒人吃得消。我死了,你就真得被退回去了。」
靠在芥子世界里的巨石旁邊,我認命地幫君屹療傷。
君屹閉著眼養神。
我卻有一肚子的問題。
「你遇到那老頭的時候怎麼不喊我。
「為什麼他說蓬萊有人在前山……
「大家都要來昆侖,我們何必著過來。
「還有啊,你怎麼知道這幅畫里有芥子世界。」
君屹緩緩地睜開眼,深深地看著我。
有些發
白,臉也蒼白得厲害。
「這不是,好幾天沒理我了嗎?」
我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回答第一個問題。
17
在我堅持守著君屹休息的時候。
君屹告訴我,這一芥子世界,那老頭進不來。
因為這畫是件法,還是認了主的法。
主是我。
君屹一進書閣,就到了這幅芥子畫卷上沾滿了我的氣息。
原想搏一搏,沒想到賭對了。
所以現在。
我不想讓那老頭進,他就一定是進不來的。
我起初是不相信的。
直到我想要床,床就出現。
我讓君屹不許,君屹就不了時。
我才在接了這個事實。
——我和昆侖,有事。
18
我磨著君屹問了許久。
君屹才不不愿地告訴我。
在老頭殺到書閣前,他還是查到了些容的。
古籍中模糊記載,昆侖每千年誕出一只狐使,渡昆侖弟子羽化登仙。
更寫道三千年前,誕出的是一只七尾的狐貍。
千年前契約到昆侖狐使的人,是昆侖派當年天賦最佳的大弟子。
不過百歲就得了道。昆侖狐使也隨之消失了。
而那個仙的昆侖大弟子,就是昆侖宗主那老頭的師兄。
「昆侖宗主,半步仙。也是現世里最有羽化登仙的修者。」
君屹說到這里時,頓了頓。
我沒多想,我糾結的點,還在于這個老頭居然活了千年。
好老。
君屹瞥了我一眼,嘀咕道:「點子真背,偏趕上昆侖宗主出關。」
這倒確實是。
雖然我見過的人類也不算多。
但君屹的天賦,絕對是頂天的好。
因為他修煉比我還快。
以君屹現在的能耐,哪怕是對上昆侖的那群長老。
不說能給一群長老全部打趴。
但全而退指定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也是君屹敢只闖到昆侖后山書閣的原因。
只可惜偏偏趕上昆侖宗主那個老頭出關。
太倒霉了。
運氣,都用在契約我這件事了吧。
19
連著在芥子世界里待了些時日。
君屹說,等論道會結束,我和他還沒有出現,君屹師父一定會想辦法尋來的。
只有等蓬萊眾人都來了,他才有法子全須全尾地帶著我回昆侖。
「再過八個時辰,應該就差不多了。」
芥子世界里沒有晝夜,君屹一直掐算著時辰。
我百無聊賴地躺在變出來的這張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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