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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坐的,依舊是錦衛的馬車,馬車里的氣氛比來的時候,還要凝重。
九死一生后,沒有人能松出一口氣,恰恰相反,三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謝知非大掌落在裴笑的頸脖間,他決定有些話還是盡早說出來的好。
“明亭,剛剛陛下的意思,你可弄明白了?”
“我又不傻,當然明白,皇帝讓晏三合離開京城,永遠不要回來,否則就……”
話一頓,裴笑心臟霍然被狠狠撞了一記。
“你要陪著晏三合離開?”
謝知非點點頭。
不僅要離開,還要盡早離開,最好在三五日之,拖一日,就多一日的夜長夢多。
“那我呢?”裴笑問。
“這就是我下面要對你說的話。”
謝知非勉強笑了一下。
“明亭,我和晏三合終歸是兩個人,一條命,但你和我不一樣。裴叔、裴嬸養你一場不容易,生恩養恩你必須要報。
你是長子,將來能繼承裴家家業,又有懷仁幫襯,仕途上也不會差,沒必要跟著我們東躲西藏。”
“謝五十,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讓我不要跟著你?”
“是沒必要跟著,你我兄弟之間,能有這麼小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了。”
“哪里小二十年,分明才十年。”
裴笑的臉整個塌了下來,“前面那個是謝三爺,不是你謝五十。”
謝知非苦笑:“謝三爺就是謝五十,謝五十就是謝三爺,沒什麼區別!”
“什麼沒什麼區別?”
裴笑出奇的怒道:“謝三爺就是個病秧子,從不會用他的小甜哄我,也不會我祖宗,更不會陪我干這個,干那個。”
“裴明亭。”
晏三合突然開口:“既然你舍不得,那就放下京城的一切跟我們走,你在謝知非邊,他多個說話逗笑的人,我樂意還來不及。”
“你……”
裴笑狠狠的剜了晏三合一眼。
就你會打蛇打七寸,我也要走得了呢!
滾開,不想理你這號人!
裴笑目直勾勾地看著謝知非,后槽牙咬得咯咯響。
“就算我同意,懷仁也不會同意的,他的左臂右膀是我們,我這條胳膊就是個廢的,你才是重頭戲。”
這是大實話,也正是謝知非擔心的。
自打和懷仁好起,他就在暗中幫著懷仁做事,好事做過,壞事自然也做過。
十年時間,他懷里揣著多懷仁的。
這種東西,最讓上位者放心的是死人,懷仁和他十幾年好兄弟,殺他不太可能,放不放他走,就得打個問號。
他目向晏三合看過去。
晏三合對上他的目,呼吸一下子深長起來,良久,才輕聲道:“先之以,曉之以理吧。”
好主意。
謝知非聲道:“晚些,我就去找他!”
裴笑:“他人在皇陵。”
“去守皇陵了?”
謝知非詫異:“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在界做著鬼呢,能知道嗎?我擔心你個王八蛋,也沒去送他一送。”
裴笑沒好氣道:“現在想想,掏心掏肺的對王八蛋好有什麼用,到頭來他自己一個人去外頭逍遙快活,留我在這京城水深火熱。”
謝知非:“……”
“謝五十,實在不行咱們把晏三合的份,向懷仁坦白了吧。”
裴笑口氣下來:“有他護著,皇帝也不敢對晏三合做什麼。”
“不能說!”
“不能說!”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
裴笑被這兩人的默契給激怒了:“為什麼不能說?”
謝知非目暗下來:“我舍不得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晏三合接話:“他是太子,而非天子,我們離得越遠,對他的境越好,裴明亭,你說是不是?”
裴笑:“……”
娘的。
他竟無話反駁。
……
皇陵。
趙亦時一舊衫,背手獨站在窗前。
世人都說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進了皇陵他才明白,時間在這里是靜止的。
沒有看不完的奏章,沒有見不完的百,有的只有孤寂。
他覺自己像一只孤魂野鬼,被所有人忘在這個角落里。
多麼可笑。
幾日前,他還是世上萬千人想攀附上的太子。
這時,沈沖推開書房的門,將懷中的畫像展開在書案前。
“殿下,快來看。”
趙亦時走過去,目落在畫像上,脊背一僵。
“殿下,三個時辰前,小裴爺的別院發現佛;兩個時辰前,江世寧把這副畫像呈到了龍案上。”
沈沖:“隨即三爺,小裴爺和晏姑娘被江世寧帶走。”
趙亦時心頭大震:“帶去了哪里?”
沈沖:“南邊的行宮。”
行宮?
趙亦時瞳孔因為極度震驚而擴大。
父皇在南邊的行宮,連他都沒有去過,為什麼要把他們仨帶去那里?
“殿下,還有一樁事。”
“說!”
沈沖看了看太子的臉,“據說,陛下看到晏姑娘的畫像后,手抖了,連問了江世寧好幾個問題。”
“問了什麼?”
“什麼?哪里人?今年多大?父是誰?母是誰?何時的京?”
趙亦時愕然看向手邊的畫像。
君王的話,從不隨便出口,他竟然一連問了關于晏三合的六個問題,為什麼?
晏三合有什麼特別之?
“現在呢,他們仨是個什麼況?”
“回殿下,尚沒有消息傳來。”
“立刻派人去打聽。”
“是!”
門掩上,趙亦時在書房里來來回回踱步。
父皇上位以來,的確有些沉迷,晏三合的那張臉長得也確實好看,但片刻都不等,立刻就把人召進宮……
不對!
趙亦時走到書案前,目再一次落在畫像上。
“殿下,消息來了。”
沈沖去而復返,“半個時辰前,晏姑娘一行三人毫發無損,已經從行宮離開。”
還沒等趙亦時回過神來,沈沖聲音陡然放低:“據說,三人中,陛下只與晏姑娘一人說話。”
晏姑娘?
晏三合?
趙亦時所有的表都凝滯在那張如謫仙一樣的臉上,半晌,才又問道:“都說了些什麼?”
“回殿下,只聽到一句。”
沈沖上前一步,“陛下說……你祖父的話錯了,廟堂之高,有妖風;江湖之遠,有命在。”
有妖風?
有命在?
那就絕不是的事。
你祖父——這三個字就意味著皇帝對晏三合有幾分悉。
趙亦時拿起畫像,目死死地看著上面的人,力道之重,足以把畫像灼出個來。
“沈沖,我們趙氏一族中,誰活得最長壽?”
“玉笙樓幕后的老王爺。”
“你親自跑一趟,讓他認認這畫像上的人,像誰?”
“是!”
話剛落,門外響起侍汪印的聲音。
“殿下,剛剛謝三爺傳信過來,說要見殿下一面,人已經在三里外。”
趙亦時兩條劍眉微微一擰。
他,怎麼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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