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嫂把晴天放在馬車上,尤有些不放心地說:“秦夫人,若是晴天不聽話……”
秦夫人卻已經盯著晴天兩眼發直,本沒聽到說了什麼。
一把抓住晴天的小手,聲道:“你晴天是不是?過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晴天看看葉大嫂,見點了頭,才走到秦夫人邊。
秦夫人一把將摟進懷里,仔細端詳之后道:“葉家大嫂,怪不得我總覺得咱們兩家有緣分。
“你這閨,生得竟跟我家大姐小時候有七八分相似。
“說書都說不出這麼巧的事兒來!
“把孩子擱在我這兒,你就放心吧!”
晴天是頭一次坐馬車,還以為上午的騾子車就已經很好了,既能遮風又能擋雨,坐在里頭可暖和了。
如今到了馬車上才知道,竟然還有這麼舒服的地方。
秦家的馬車從外頭看還只是比一般的豪華致一些。
誰知里面才是別有天。
車廂鋪著的提花毯,四壁裹著厚厚的氈,無論是想躺著還是靠著,都是茸茸、暖烘烘的,也不用擔心會磕到到。
毯上隨意擺著幾個織錦面兒的枕,以供主人隨時取用。
車廂正中間擺著一個方桌,桌子應該是跟車廂連在一起的,因為馬車走起來的時候,桌子還是穩穩當當的。
此時桌子上,靠近秦夫人這邊放了一盒點心,一壺茶和一個茶杯。
而靠近秦爺那邊,則放了一本書。
秦夫人讓晴天坐在自己邊,給了一塊點心。
“謝謝夫人。”晴天道謝之后,雙手捧著點心,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秦夫人自己沒有兒,看到晴天這麼乖巧,別提多喜歡了。
不但給拿好吃的,還取出首飾盒重新給梳頭打扮。
秦鶴軒原本正在專心看書,但是漸漸地,落在書上的目越來越,看向晴天的次數卻越發頻繁。
秦夫人發現兒子的小作之后,笑著說:“看不下去就收起來吧,我早就說不讓你在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
“你之前不是問我,京城的姨母長什麼樣子麼?
“你過來看看晴天就知道了,這眉眼跟你姨母像得很。”
秦鶴軒合上手中的書,惜地將其放回邊的書箱,這才依言細細打量起晴天來。
晴天其實生了一雙標準的桃花眼。
因為太瘦了,越發顯得眼睛更大。
不笑的時候形若花瓣,眼尾微微翹起,仿佛天生就帶著幾分笑意。
一旦笑起來,眼睛就變了彎彎的月牙兒,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跟著一起笑。
眼睛下面是翹的小鼻子,鼻尖意外地還圓潤有,十分可。
跟眼睛和鼻子相比,型才是晴天五最大的亮點。
雖薄,峰卻清晰明顯。
笑起來的時候,邊便會綻開兩個小小的梨渦。
晴天剛上馬車的時候還有點張,后來發現秦夫人和秦爺都是十分和氣的人,便漸漸放松下來。
不但對秦夫人有問必答,還跟著秦鶴軒學著背了一首詩。
前面馬車里一片其樂融融,后頭的葉大嫂卻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總是忍不住踮起腳向前面張。
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擔心晴天不聽話被送回來,還是希晴天能盡快被送回到自己邊。
就這樣一直走到天黑,秦家人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停下車隊,又到了該做飯的時候了。
葉大嫂踮了一下午的腳,一停下來,頓覺自己的小和腳踝又酸又脹。
但是葉二嫂已經跑過來問:“大嫂,晚上的魚你打算咋做啊?”
葉大嫂合計了一下,桶里一共還有五條大魚,這麼多人,都做上怕是也不夠吃。
“讓你大哥把那塊野豬肋排剁一剁,再加上那幾條魚,弄個鐵鍋燉!”
葉大嫂一屁坐在平板車上,著自己酸痛的腳踝。
“再讓孩子們去周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土豆子或者是別的什麼野菜,到時候一起下鍋里,再上一圈兒苞米面兒餅子……”
話音未落,葉二嫂和葉三嫂不約而同地吸了口口水。
葉二嫂不好意思地趕道:“大嫂累壞了吧,你快坐著歇會兒,我去把魚收拾好了再你。”
葉三嫂子直爽,也不覺得自己剛才出了丑,笑著說:“聽你一說我的口水就止不住地流,咱也好久沒吃鐵鍋燉魚了,你坐著,我去架火。”
葉家這邊剛開始架火,秦家的下人們就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眼睛里早已沒了中午那種將信將疑的神,取而代之的都是狂熱的期盼。
中午那一大鍋兔,除了給秦夫人和秦爺送去一碗之外,葉大嫂還盛了滿滿一碗給李福,說是讓秦家的下人們也都嘗嘗鮮。
秦家下人眾多,一大碗兔完全是杯水車薪。
分到每人碗中,最多也就兩小塊兒,嘗嘗味兒就沒了。
但是就這麼一點兒平日里塞牙都嫌不夠的兔,卻一下子征服了秦家的所有下人的胃。
跟葉老太太同車的兩位嬤嬤,中午借了的,敞開肚子吃了一頓兔,更是對葉大嫂的手藝贊不絕口,一下午都在盼著趕天黑吃晚飯。
而葉老太太此時也在暗自竊喜,用一碗兔當敲門磚,順利敲開了兩位嬤嬤的話匣子。
這一下午,在葉老太太不著痕跡的引導之下,兩位嬤嬤與說了許多京城那邊況。
大到風俗習慣、人世故、忌忌諱。
小到進城去哪里找活兒干,賣山貨去哪里最公道之類。
但凡以后居家過日子用得上的,葉老太太全都牢牢地記在了心里頭,暗道這碗兔可真是值回本兒了。
葉大嫂稍微歇了會兒,趁著家里人都在為晚飯做準備,還是不顧自己酸痛的腳,準備過去把坐了一下午馬車的晴天抱回來。
閨不在自己邊,就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誰知接過孩子才發現,晴天頭上原本扎的兩個小揪揪,此時竟變了雙垂髻,上面還了兩朵一看就不便宜的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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