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英微訝，隨后自是隨著藺深前去赴約。

“將軍請坐。”霍寧珘含笑招呼著江照英。藺深便從外合上了門。

見屋只有霍寧珘一個人，江照英也不由猜測起對方約他的原因。

說實在的，剛知道自己的親生兒錯失皇后之位，又看到眼前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的霍寧珘，對方姿儀又如此出，江照英還真是有種，想將自己的阿眸與首輔牽一牽紅線的意思。

當然，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不可能真去做。畢竟，京城里大約有一半以上高門大閥的家主，都想過要霍寧珘做婿。這想法也不算稀罕。

待江照英坐定，霍寧珘這才慢慢說話了，他道：“將軍，陸槿若是我的至。”

霍寧珘這第一句話，便讓江照英微微一愣。

霍寧珘專程了他來，一開口提的就是陸槿若，必然是有用意的，江照英心下琢磨片刻，已然有了猜測，心中不免大震。

霍寧珘又說了第二句：“陸槿若今日與你見面那水閣，是我特地安排的僻靜地方。”

若說方才，江照英只是猜疑。再聽到這話，江照英還有哪里不清楚的——這是霍寧珘擔心他殺陸槿若滅口，親自來敲打他了！

畢竟江善善是個假兒，卻宮做了皇后，這樣重要的辛，自是越人知道越好。江照英的確已理了兩個疑似知者，將任何可能外泄的痕跡都抹殺掉。

但霍寧珘這樣一說，意思是，陸槿若今晚做什麼，他盡在掌握，甚至今晚的認親，也有可能本是霍寧珘一手控，為的是讓江照英不敢也不會死心塌地為蕭沖鄴賣命。

這樣的話，江照英若是殺了陸槿若，對保守也沒有任何用，因為霍寧珘也知道這件事。若是江照英對陸槿若下手，反而只會激怒霍寧珘。

江照英看著眼前此刻舉止閑適喝著茶，卻是句句玄機的霍寧珘，背心出了層冷汗，后生可畏啊。

雖然江照英沒有殺陸槿若的心，但此刻卻重新估算起陸槿若的分量。

他立即表明態度，道：“請首輔放心，江照英絕非忘恩負義之徒！”

霍寧珘略微頷首，放下茶盞，鄭而重之道：“那是自然。將軍的為人，我向來欽敬。”

江照英猛然看向霍寧珘，他心中明白，經過今晚……或許，江家未來的路，他江照英未來的路，或許并非一定會按著此前的規劃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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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蒔蘭去雙鶴樓的路上，倒遇見了霍寧珩與謝遇非。

“四爺，三哥！”陸蒔蘭今晚還沒見著他們，趕上前打招呼。

霍寧珩便讓陸蒔蘭與他們一起坐，轉頭看了看上翹得都不住的角，收回目。

謝遇非則是問：“槿若，你家表妹呢？”

“表妹？”陸蒔蘭正想著自己哪來的表妹，霍寧珩道：“他說的是阿眸。”

“哦，先回家了。”陸蒔蘭答。阿眸現在份尷尬，便讓陸歧將阿眸先讓送回陸家。

三個人一起了樓中，陸蒔蘭沒坐一會兒，卻有人來告訴，首輔有事要問。

陸蒔蘭只得又跟霍寧珩兩人道別。

“七爺找我有事？”陸蒔蘭看著自己這隨時可能召喚的上司。

進了房間后，霍寧珘輕擁著陸蒔蘭的肩，將按在箜篌旁的緞面凳子上坐下。

第52章

這是一尊首箜篌，高大立地，首雕得纖毫畢現，飾以凰眼珠的紅寶石熠熠生輝，整尊箜篌看起來高貴華，氣勢昂揚，并非之前含璧讓彈的可抱在懷中的小箜篌。

陸蒔蘭看著近在咫尺的冰弦，睫輕眨，側首問：“七爺這是什麼意思？”

霍寧珘與對視，道：“陸史不是幫著將含璧的價都漲了一截？”

陸蒔蘭靜默片刻，知道沒法繼續裝傻。

又聽他說：“今日七夕，你總要做些什麼應應景。”

這春凳頗長，坐兩個人綽綽有余，霍寧珘便坐到邊。姑娘們都要在七夕乞巧，他的這個姑娘特別一點兒，不用玩那些乞巧游戲，但也總要手指罷。

霍寧珘也不催促陸蒔蘭，而是自己先抬起手。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弦上，挑撥了幾下弦，那坐姿和手勢慵懶隨意，格外瀟灑好看。而且令陸蒔蘭意料的是，竟連那一串樂聲也尤其聽，渾然是邊塞蒼蒼彌遠之音。

這張箜篌的音的確有雪云化練，昆山傾瀑之效，頃刻間，便令陸蒔蘭想起自己在巡茶馬時所見的長河飲馬，天涯塵煙。

只是調子頗為陌生，并不知那是什麼曲子。

“七爺也會彈箜篌？”陸蒔蘭終于主問。

“瞎彈。”霍寧珘挑笑了笑：“幫你試試音。”

他說完側首看，男子那雙勾尾翹的眼，黑湛湛，清冷冷的，目深邃不明。陸蒔蘭的心跳也了般失衡，趕移開目。

霍寧珘沒彈兩下就停了手，道：“該你了。”擺明禮尚往來的意思。

“首輔想聽什麼？”陸蒔蘭想了想，問道。

霍寧珘略沉，果真點了一曲：“趙逢君譜的《鵲橋仙》罷。七夕正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