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孟史就啟程了。一眾文臣紛紛來送行。
孟史人緣一直不太好。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天子對他這般重,文臣們自然樂意和孟大人親近一二。
“此去幽州,路途遙遠,差事辛苦,孟史一路多保重!”
“我等在朝中靜待孟史巡查幽州大展神威。”
“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不敬意,孟史千萬別推辭。窮家富路,這一去或許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多帶些金銀在上。說不定在半路還能救濟些窮苦百姓。”
最後這一句話打了孟史。孟史也不推辭了,痛快地收下。
眾臣在心中給周尚書豎了一個大拇指。怪不得人家做了多年禮部尚書如今又被提任吏部尚書,就憑這份圓周全,活該是人家周尚書發達。
孟史開了先例,接下來倒是好辦了。大家送的開心,孟史拿得也高興。在孟史眼裡,這些程儀就是一堆堆米糧,關鍵時候能活一條條人命。
待眾臣送行結束一一走了,孟夫人才領著一雙兒上前。
孟夫人是個堅強婦人,明知丈夫這一去歸期不定也沒流過眼淚,張口就道:“你好好當差,嚴懲貪汙吏,為百姓做主。不要辜負皇上和娘娘對你的厚。不用惦記我們娘兒三個。我會照顧好他們。”
孟史收起心中愧疚,著心腸點點頭:“好,家中一切,就都托付給你了。”
孟公子今年也十五歲了,相貌清秀,形還有些年郎特有的單薄。孟史看著兒子,沉聲囑咐:“爹這一走,說也要半年,甚至一兩年。你在家中好好讀書,今年考個秀才功名。”
孟公子肩上莫名地一沉:“是,兒子一定盡力。”
孟史又看向十歲的兒,聲音溫和了一些:“你也要多讀書。以後想爹了,就給爹寫信。不過,爹在外奔走當差,回信可能慢一些。”
孟姑娘眨著眼睛,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輕輕點頭。
孟史狠狠心上了馬車,和家人揮揮手,馬車很快啟程遠去。
孟夫人看著遠去的馬車,這才悄悄落了幾滴眼淚。很快用袖子了淚痕,對一雙兒說道:“走吧!娘帶你們回家。”
剛進家門,宮中就來了人。
往日蘇皇后派人出宮,多是派蕈紫。如今趙夕坐了位,便令玉簪代傳諭。
玉簪之前來過幾回孟宅,和孟夫人很是悉。笑地說道:“皇后娘娘令奴婢來傳話,請孟夫人得了空閑,進宮去說說話。”
皇后娘娘宣召,是誥命眷們的榮和福氣,所謂得了空閑,當然就是客套話。這等好事,誰還能沒空不。
孟夫人忙笑著應道:“有勞皇后娘娘惦記,我明日就有空閑。”
玉簪欣然道:“奴婢這就回宮複命。明日孟夫人在家裡等著,宮中會派馬車來接夫人進宮。”
這又是趙皇后的恩典。
普通眷進宮,都是乘自家的馬車。孟家不算清貧,不過,以孟史的俸祿,也就勉勉強強養家,馬車是養不起的。一輛車不算什麼,養馬卻耗費頗多,還要養會駕車的車夫。這麼一算,養一輛馬車耗費的銀子,足夠一個中等人家一年的吃用。
孟夫人之前被召進宮,也都是宮裡派馬車。孟夫人心中,低聲道:“玉簪姑娘回宮複命,代我謝過皇后娘娘恩典。”
第二日一早,宮裡的馬車就來了。
孟夫人換了一新,上了馬車。
對了,上新用的料,也是皇后娘娘賞的。
孟史脾氣又臭又,經常在朝會上奏折,天子照樣彈劾不誤。孟夫人就和多了,和皇后娘娘相說話都很融洽愉快。
“臣婦見過皇后娘娘。”進椒房殿後,孟夫人恭敬地躬行禮。
趙夕角含笑,手扶起孟夫人:“孟夫人快請起。”很自然地握住孟夫人的手,待坐下了才松開。
孟夫人心頭熱乎乎的。
皇后娘娘和皇上一般年歲,今年十八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不過,娘娘說話行事圓融,細致微,十分周全。哪怕臣婦們清楚皇后娘娘是在拉攏人心,也無法拒絕這樣的親善和氣。
“孟史此次擔當重任,接下來要奔波辛苦。”趙夕笑著對孟夫人說道:“夫人在家中,要撐起門戶,要教養兒,也不是易事。有什麼難,隻管張口和我說。”
孟夫人笑著應道:“娘娘這般照拂,臣婦真是激不盡,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閑話一番,趙夕留孟夫人在宮中用午膳,臨走的時候還有一堆賞賜。倒也不是什麼昂貴之,就是幾匹日常能用的棉布,還有幾盒宮中點心,另有半車的米糧。東西不值多銀子,卻又滿是溫關切。
孟夫人這般風面,讓其余誥命眷紛紛眼熱。
史臺的史夫人們,不免要在自家夫婿面前嘀咕一番:“皇上派孟史去巡查幽州,那冀州並州豫州什麼的,遲早也得有人去。孟史能去,你怎麼就去不得了?”
“婦道人家懂什麼。這巡查史,看著風說著好聽,其實就是苦差事。出去轉一圈,又累又苦又得罪人。”
“那也得去。皇上登基半年多,對民政十分上心。就得趁著這時候為皇上出力。不然,以後升的時候哪能得到你。”
還別說,真有史心,主上了奏折。
昔日東宮舊臣如今的天子心腹廖大人沈大人也都上了奏折。
徐靖喜滋滋地對趙夕說道:“月牙兒,快來看看,這些奏折都是想去做史的。你的法子果然有用。”
先讓孟史做樣子,臣子們很快有學有樣。
趙夕略翻一遍,失笑道:“竟有十幾個。”
徐靖咧笑道:“也不能上一本奏折就準一個。來,我們一起仔細研究研究,挑幾個忠心可靠的。”
得挑大騾子大馬。
趙夕莞爾一笑,和徐靖仔細斟酌起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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