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的春節。
過了零點外邊煙火正盛。
沈意窩在男人懷中懶懶的翻書,裴妄則在圈著的腰肢,陪一起看。
氣氛溫靜慵懶。
這時放在客廳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是裴妄的。
他拎著水杯,下床去拿手機,沈意沒聽到說話聲,隻聽到‘砰’的一聲碎響。
“怎麽了?”沈意睡意全無,掀開被子跑到客廳。
看到裴妄還保持著接聽電話的作,手裏的杯子碎落在地。
他的手無力的垂在側,去看沈意時眼圈泛紅。
“意意,南城他……吞槍自殺了。”
沈意和裴妄趕到顧家的時候,人已經從書房抬了出去,被一塊白的布覆蓋著。
江翡的眼眶很紅,對裴妄悲慟說,“他終究,沒能扛過第六年。”
顧南城給他們分別留了信。
裴妄抖著手打開,上麵的筆力溫煦——
“阿妄,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見到染染了。
原諒我的自私,到現在才敢承認一件事,沈意父母死因的證據是我故意給林君的。
隻有林君幫了沈意,你才會在我離世後因此而念及與顧家僅有的份,在顧家麵臨危機時手援助,即便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後,會有那麽一些怨恨我。就當我為顧家做得最後一件事吧。
阿妄,我很羨慕你果斷一個人的勇氣和孤獨一擲的決心,跟你不一樣,我太優寡斷,注定不得善終。
原本我以為人的一生很短,不過須臾幾十年而已,一點點熬過去就好,而現在發覺竟然如此的漫長,長到每分每秒都要用心跳去數,每一秒過去就是錐心刻骨的一下。
而我這一生啊,就這麽短了。
你和江翡,是我在此世間唯一的留念,如今看到你們幸福滿,我沒什麽可憾的,所以要去找染染了,不知道我的深還來不來得及跟說,大概也是不想聽的。
顧南城絕筆。
你們此生安樂,一切順遂。”
一個星期前,江翡和夏琉璃訂婚。
顧南城約他和江翡聚會,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為江翡慶祝。
臨醉之前他說,“原來得到後再失去,比從來沒得到過還要傷人,我這一生,而不得,終要嫉妒你們凰於飛。”
裴妄忽然意識到,那天竟是最後一麵。
沈意握住他冰冷的掌心,裴妄眼圈紅暈未褪。
“意意,南城用得那把槍,是從我這裏拿走的。”但他沒想到顧南城用來自殺。
沈意咽一哽,手抱住他輕的。
顧南城是想要裴妄歉疚,從而將來在深城麵對危機和風險的況下,對顧家手下留和出援手。
這一刻,沈意是恨顧南城的自私的。
他會讓裴妄活在疚當中。
“其實我不怪他。”裴妄彎腰將臉頰埋在的頸窩當中汲取溫度,“他從小接的是以顧家為本的思想,骨子裏早被顧家的糟粕侵蝕了,但當初我在米國重創命懸一線時,卻是顧南城帶人冒著生命危險將我從死人堆裏挖出去的,我創辦YW集團時,也是他背著顧家,挪用公款為我保駕護航,意意,他想無愧於我們,也想無愧於顧家。”
可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兩全其。
就像顧南城無法權衡蘇染和他的母親,無法權衡蘇染和顧家。
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其。
沈意默不作聲的抱他,自然不會和顧南城計較什麽。
也無法計較了。
“裴妄,你沒有錯,是顧南城想走了。”
沈意輕他的脊背,“想走的人,誰都留不下,即便沒有你的那把槍。”
顧南城的葬禮在後天。
顧家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市波,並沒有對外聲張。
來參加葬禮的人都是至親,還有江翡和裴妄。
雨下得很大,模糊了所有人的麵孔。
裴妄和江翡祭奠後,沒有在顧家久待,這裏的一切都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離開後,林君站在墳前,靜靜地看著那張黑白照片。
姐姐曾經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證明,如今也深埋在了地下。
顧靖遠撐著黑傘走過來,眼中布滿滄桑和疲憊,以及紅,似乎是哭過的。
林君譏笑,“要不是你總他婚,他不一定會吞槍自殺,你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又在這裏裝什麽父子深。”
顧靖遠目沉沉的盯著麵前的人,和前妻一模一樣的麵孔,“閉上你的。”
“我為什麽要閉上,又不是我害死的他。”
林君扯,著黑沉沉的天際,“顧家,比這鬼天氣還得讓人不上氣。”
“林書!”
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恍惚。
險些忘記,這是自己的名字呢。
這些年來,早就和林君融為一了。
模仿的格,模仿說話做事的方式,模仿的一切一切,甚至連顧南城都林君。
以至於都忘記自己原本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林書,是林君的雙胞胎妹妹。
在林君和顧靖遠結婚的第三年,顧靖遠醉酒之後和發生了關係。
後來在山上生下顧西野,不敢讓格強勢的姐姐發現,隻能像賊一樣往山上送家庭教師,送食和生活用品……
“顧靖遠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大吼大,我能來顧家還不是拜你所賜,難道強我的人不是你?難道顧西野不是你的兒子?”
看他變幻莫測的臉,林君譏笑更盛。
“顧家人在意自己的名聲,尤其是你的母親和父親,要不是他們不想讓你的醜聞曝,我也來不了顧家不是嗎,現在顧南城去世了,我兒子顧西野是顧家唯一的兒子,除非你再搞出一個私生子出來,否則就請你對我放尊重一點。”
顧靖遠臉沉沉的,“如果你不是和君兒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打斷他的話,“真是可笑,就算是一模一樣的臉,難道還真有人會因為一張臉而分不清自己的妻子嗎,那天晚上,你分明的就是我的名字,你的是我林書!
你承認吧,你就是出軌,就是對不起我姐姐,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們林家上下,管不住自己下半,就別在人上找理由?!真正醉的男人本不起來,別把那晚上當借口,偏偏小孩還想,騙我,下輩子吧!”
“顧靖遠,這輩子你最好都活在影裏,活在我姐姐和顧南城去世的影裏,活在我的影裏,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一輩子吧。”
冷笑著轉離開。
顧靖遠靜默的站在漆黑的雨中,久久的沒有說話。
他蹲下,去顧南城墳邊上的另一座墳墓,是妻子林君的。
和林書一模一樣的麵容。
他們是商業聯姻,是婚後日久生。
和林書發生關係的那晚上,他酒裏麵多了東西,意識不清下確實看錯了人。
林書也沒有反抗,他以為就是林君。
後來林書抱著孩子找到他的時候,他慌了,不敢讓林君知道。
以林君眼裏容不下沙子的格,又怎麽會允許親妹妹和丈夫的背叛。
而林書也不願意出國,所以他就把人安頓在了山上……
是他們,對不起林君。
而臨死,都不知道這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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