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溯微十余年的分。于，我想幫，于理……”徐抱樸眼神黯然，抬眼時卻如鋒銳出鞘，顯出一種決斷，“他已大魔。師妹，魔便不再是人了。你畢竟是我師妹……”

徐千嶼直接關上門。

徐抱樸張口，徐千嶼和來時相比長高不，模樣也出落明麗，眉宇間有鋒銳冷意，那是蓬萊的劍意。往日一顰一笑閃現在心底，那時沈溯微拉著，短短幾年，一切都變了。

他心里地痛。在修仙路途中，他經歷過很多這樣的時刻，他畢竟年長，不似徐千嶼不忍，能想明白修士的路就是孤獨的。

直到后有個聲音把他打斷：“你說得也不全對。”

徐抱樸一悚，才發現是無真那個祖宗自夢影筒說話，低眉道：“長老有何見教？”

無真道：“花青傘先前問過一卦，世間無魔還是魔王坐大。那枚銅錢豎直立著。他未必就能魔王，一切端看他的選擇。”

徐抱樸想了想，心中苦笑道：哪里有什麼選擇。天門鑿開，靈氣會誅滅萬魔，福澤世間。這一念不在他，在我們，是看我們能否拼好天梯罷了。

*

徐千嶼進門浣手，水家卻是影聲，熱熱鬧鬧的另一派景象。八仙桌上擺滿十余道菜，一家人都坐在桌前等。

外祖父清瘦不，他頭發全白，眉也全白，淡得幾乎瞧不見，上去更如銀鶴，但還如多年前一般不茍言笑；觀娘只是笑時眼角添了些眼紋，未見風霜。除了坐著呷茶的水微微，都看向。

徐千嶼走近，只有沈溯微邊有個空位，但這椅子是一長條，下面還有些機擴。沈溯微著，還未說“小心”，徐千嶼已一屁坐了下去。

隨著坐下，椅子重重顛了一下，幸而沈溯微一把攬住的腰，隨后調整位置，徐千嶼才沒有翻倒，他將手撤回。

徐千嶼心有余悸，惱道：“這是什麼破椅子，怎麼是一條，咱們家里沒有別的椅子了嗎？”

觀娘笑道：“就是要坐一條椅，將來才能‘一條心’，這是咱們家專給小姐和姑爺準備的。”

旁站的丫鬟們眼觀鼻，鼻觀心，都掩口而笑。

驟然聽人點破他們的關系，徐千嶼心中一突，飛快地瞥了一眼沈溯微，又看向外祖父的臉。水如山嚴肅地端起飯碗，看不出喜怒：“既然來了，就吃吧。一家人總要一起吃一頓飯的。”

這頓飯亦是水如山要求的，還上了水微微，徐千嶼這才明白用意何在，便是要讓沈溯微見的家人，不由有些束手束腳。

悄悄以靈識探知，發現他們坐著的椅子是個翹板，沈溯微坐實了，必然將翹起來，是他一直虛坐著，才坐得這樣穩。

外祖父在“刁難”師兄，沈溯微亦心知肚明。

與徐千嶼那香糯的碗飯不一樣，他碗里的飯是冰涼夾生的，他面不改地吃下去。

將夾生飯吃得一點不剩，他發現碗底拿澄明的糖封住一朵杏花。他不懂南陵習俗，不知是何含義，但見糖漬杏花漂亮，便使“隔空換”訣，將它挪給了徐千嶼。

徐千嶼得，早已經將飯到底，忽見碗里多出一朵杏花，“咦”了一聲，將它夾出來放在了桌上，繼續吃飯。

看見花，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除水微微以外，頓時笑一團。水如山亦了一笑，道：“來，同你有話代。”將沈溯微進屋里，還掩上門。

徐千嶼忍不住問觀娘：“你們到底笑什麼？”

觀娘笑著給盛湯：“笑姑爺對你好呢。”

徐千嶼欣外祖父接了沈溯微，又擔心七八糟刁難他心寒，道：“他是很好，又弄這些做什麼？”

觀娘嗔道：“想摘走我們家的花，坐個冷板凳，吃兩碗夾生飯算什麼，他心里也清楚，你瞧姑爺的碗，吃得干干凈凈，再給他三碗他還吃。”

“小姐別擔心，我和老爺都是過來人，心里有度。咱們家雖沒有大本事，卻不畏懼他是什麼神君，但總得將你托付一個良人，我們才能瞑目。”

徐千嶼鼻子發酸：“你們不必將我托付給誰，我如今已經道，自己就好的。”

觀娘頷首：“看來當日讓你去仙門，果然比人世好，小姐長大了。”

卻聽“咣當”一聲，水微微放下碗，冷冷地同觀娘道：“我可以走了罷？日后你將飯菜送進我房間，像這等宴席，我便不參加了。”

說完便起離席。觀娘自知冷落水微微，忙道：“小姐說哪里話……”

“你站住。”徐千嶼從后喝止。

水微微站住了，但沒回頭，只留一個瘦削的背影。

徐千嶼道：“我還沒追究你的責任，你倒拿喬起來。”

水微微冷笑回：“你說說，我有什麼責任？”

“你真不覺得自己有錯？”徐千嶼道，“我將你帶到仙宗，將你治好，結果你引水過來，家里人差點給你害死，你還沒錯？你若是別人，我早手了。”

“呦，你現在教訓起我來。”水微微道，“你仙門了，這是我家。我想探尋真相，是我自己的事，我們就是死了和你有何干？我要你救我了？”

觀娘連忙勸止。

從前水微微瘋著也就算了，徐千嶼心底難以接清醒了，還是視如陌生人的樣子。今日水微微坐在席上和一起吃飯，不了自己因此對這個人抱有一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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