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個時間點的記憶,就連段榆景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竟然能記的那麽清楚。
午後的溫暖舒適,靠窗的位置被曬的滾燙,在人滿為患的圖書館,這是唯一一個還算得上景寬敞的位置。
而剛離開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段榆景,就在這張桌子上看到了名不速之客。
孩趴在桌子上,肩背的弧度很小,但隻要細心看了,同樣能發現是在哭泣。
不過,見死死捂著不準別人看的模樣,段榆景還是禮貌地決定不再上前打擾。
他看了眼周圍埋頭學習的大學生,歎了口氣,往書櫃後麵站了點。
想著自己的書估計還在那孩手裏,段榆景便沒有離開,打算等緒好點了再去拿。
於是他就在原地站了許久。
期間也百無聊賴地想到——自己那本書似乎是兒文學,侄上次來家裏玩不小心落在書桌上的,容段榆景也略地翻看過,並不覺得有什麽好。
這小姑娘倒是。
想到這,段榆景便頗覺有趣。
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煩,想要直接上前把孩起來的時候,桌上的姑娘自己抹幹淨眼淚直起了子。
段榆景於是又站了回來。
靜靜地觀察著。
孩的眼尾有些紅,額前頭發微,臉頰的,也著薄紅。
看起來可憐又可。
段榆景最先注意到的是的眼睛,稍微有些腫,裏麵水瀲灩。
想到是是因為看兒文學才哭鼻子的,段榆景一時有些忍俊不。
他站的位置對那小姑娘來說是視角盲區,所以一時半會還真沒發現他。
那孩從椅子上站起來,手在那本書的書頁上,看起來很是喜歡的模樣。
段榆景想著這本書要是被拿走了,大不了他就重新買一本還給侄。
幾秒鍾過後,那姑娘放下書本,慢吞吞地從座位上離開了。
一直低著頭,腳步迅速,因為高的原因,撞到段榆景的時候那姑娘也沒抬頭,估計是怕被看到哭了鼻子。
痛的“嘶”了聲,但很快鎮定下來,細聲細氣地說了句“對不起”,接著就繼續往圖書館出口走去。
嗓音帶著點哭腔,黏糊又可,段榆景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等到那姑娘離開了,他才恍惚回過神來。
原地靜默片刻後,段榆景走到桌前,把那本被淚水沾了些許的書拿起來。
書上還殘留著一些之前沒有的檸檬香味。
估計是那孩帶過來的。
段榆景又不控製地想到小巧致的臉,和那沒幹淨的淚痕。
恍惚片刻,他垂下眸子,將書本合上,從圖書館走了出去。
這便是他們的初遇,隻有段榆景一個人記得的初遇。
自那以後,他便經常去京大閑逛,偶爾也會在樹蔭下看見那孩的影,但這座高校實在太大了,段榆景不一定每次都能到。
連續幾天的無功而返後,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命人去找了那孩的檔案。
原來時笙,原來的家境並不好。
當時的段榆景並沒有意識到那是一見鍾。
準確來說,祁家的大公子對於的事一概不知,還以為是自己的善心作祟,總喜歡對這陌生又可憐的孩投以注意,並暗中施以援手。
直到……
直到某一天,他的弟弟領著時笙進門,說那是他新的友。
段榆景的目越過祁野,落在他後那個和初見時一樣帶著點和不安的孩,幾秒鍾後又收回,淡淡地點了點頭,說了句:
“好好待。”
自那以後,無休止的綺夢在深夜輾轉,夢中麵容清晰可見。
嫉妒、怒火、不甘,化作枷鎖將段榆景纏繞其中,迫使他墜無邊地獄。
曾今引以為傲的教養和德,在意識到自己齷齪心思後被全部擊潰。
原來他並不如父母口中和旁人稱讚的那樣風霽月。
他隻是個,卑劣的、覬覦著自己親弟妹的畜生。
每逢看到時笙站在祁野邊言笑晏晏的模樣,段榆景表麵不顯,實則心嫉妒的要發瘋。
他知道這樣不對,但若能夠控製,那段榆景就也不必痛苦這麽長時間了。
好在老天還算眷顧他,從回憶中,段榆景將書本放下,轉把時笙摟進懷裏,在發頂落下一吻。
當上麵的一切坦白在時笙麵前時,那段時間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段榆景過於嚴重的分離焦慮,還有他對你時笙堪稱恐怖的包容度,似乎都有了解釋。
不自覺輕輕拍著段榆景的背,低聲說道:
“所以你這麽害怕我離開,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料到我會真的和你在一起嗎?”
段榆景沒說話。
他安靜了一會,聲音低沉,很悶:“……是。”
剛跟時笙在一起的段榆景,總會在夜晚中驚悸而醒。
他清楚時笙和祁野是自由分手,但心的譴責仍舊讓他夜不能寐。
甚至會有種是自己將時笙帶歧途的痛。
越是這樣想,心就越疼。
察覺到段榆景的緒,時笙有些著急,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瓣,急切地哄道:
“瞎說什麽啊寶寶,你要是來的早一點,主一點,哪還有祁野什麽事啊!”
段榆景嚨了,嗓音沙啞:“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時笙心一橫,幹脆把實話都說了出來,“這麽跟你說吧,祁野其實……隻是我的協議男友,要不是為了還債,我都不會跟祁野在一起。”
“我對祁野,從始至終一點都沒有,我喜歡的隻有你哦。”
話音落下,段榆景瞳孔驟。
他手指開始抖,聲音都在發:“當真?”
時笙篤定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做什麽?”
鬆開段榆景的背,抬眼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見他眼眶裏竟然有淚,頓時忍俊不。
時笙笑起來,像一隻乖巧聽話心思細膩的狗狗,語氣真摯:
“我喜歡的自始至終都隻有你哦。”
“要說的話,隻有段榆景才算是我的初,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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