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澤蹙眉片刻，他沒有空閑，邢曼生慣養習慣了，去那邊可能一天都待不住，要是別人帶驚蟄，他也不放心。

但要是不讓驚蟄回去，恐怕更不行，那孩子心思細膩，一直擔心送出來是不行，不能回去探，恐怕得一直擔心。

他還沒想好怎麼辦。

不過……“老太太不會過來的。”他說。

邢曼不太理解，小聲嘀咕一句：“怎麼這麼固執，一個老人家住在山區也太危險了點。”

而且據所知，老太太在那邊沒親人。雖然跟人不悉，沒什麼泛濫的同心，但大約和驚蟄相久了，對那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老太太也抱有幾分關切。

林正澤搖搖頭：“人活著是需要尊嚴的，老太太一輩子要強，如今手腳還麻利，守著自己的土地，是希還能創造些價值，把接過來，未必是為好。”

邢曼似懂非懂，“哦”了聲。

林正澤也很想把老太太接過來，但這件事他反復思考過，對老太太的心思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直覺老太太是不會離開落山的。

那里有的家，過世的親人，的朋友，為之傾注的一切。

把驚蟄托付出去已經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除非哪天真的不能彈了，可能才會接施舍和救助，是不愿意讓驚蟄過早看到的衰老和無能為力的，希自己好好地生活著，能走能有事可做。

年紀已經不小了，那一口氣散了，很可能就再也提不起來了。

驚蟄還沒長大，是不會讓自己提前泄氣的。

林正澤看邢曼沒明白，歪頭又說了句：“假如按你的想法，老太太過來，你會怎麼安置？”

邢曼愣了下，大腦一時卡殼，按的想法，自然是住在家里當長輩照顧著。

他們家負擔一個老太太，還是綽綽有余的吧！

林正澤搖搖頭：“我們不能這麼傲慢，南臨是我們的家，不是老太太的家。”

這想法就像是施舍，帶著富裕者對窮人俯視的傲慢，盡管他們誰也沒有這種想法。

邢曼下意識想反駁，但突然好像明白了一點，于是閉了。

林正澤和沈家，其實并沒有太深的羈絆，孩子托付過來，老太太甚至把畢生的積蓄都塞了過來。

恐怕也是抱著將來有一天不在了，林正澤能看在的份兒上，替好好安置孩子。

老太太大不如前，但好歹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甚至干點兒活兒，若是把人接過來，生活起居全在別人的照應下，對來說才是一種折磨。

這也是林正澤一直猶豫的原因，老太太那個年紀，若是到了南臨，幾乎不可能再找工作，他養著倒是沒問題，但老太太未必愿。

林正澤嘆一聲：“老太太也怕，若是離開落山，驚蟄就沒有家了。”

邢曼思忖片刻才明白，點了點頭。

兩個人心里都有些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別人是沒辦法替代的。

邢曼以前不能理解的，這會兒倒是覺得，林正澤是真的尊重老太太。

總覺得事很簡單，把老太太接過來就行了。但是之后呢？

如果順利，老太太和驚蟄都只是在這里借住幾年。

如果不順利……

邢曼努力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老太太，恐怕也不會愿意康健的況下，一把年紀了寄人籬下，留在悉的土地上，至后半生還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哪天不在了，自有悉的人辦喪事，孫回去了，也是回家奔喪。

還有家。

過了會兒，邢曼岔開了話題：“驚蟄跟堯堯關系現在不錯。”

林正澤點點頭，倒是難得覺得欣，阿龍時不時會跟他匯報，說驚蟄學習很用功，就是天氣不好就容易擔心，之前想著家里有個乖巧孩子，說不定能帶一下林驍，如今倒是真的有些效用，林驍最近讀書都用心了很多。

驚蟄剛來的時候，他還擔心林驍對有意見，如今他總算能放心些了。

邢曼對自己兒子還是有信心的，忍不住笑說：“放心，兒子也就是心，他不舍得真的傷妹妹的。他小時候恨我們的，好幾次瞪著眼我都心虛，但你見他哪次真的說重話了？”

提起這個，林正澤也是心虛，忍不住說了句：“一輩子忙忙碌碌，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早些年覺得工作重要，可如今又滿心憾，當初若能多騰出點時間陪陪孩子就好了。

兩個人沉浸在傷里，驚蟄和林驍候場的時候，臺下一片歡呼尖，各種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

越聽越不對味兒。

邢曼也興沖沖扯著他笑了聲：“看，多般配。”

向來沒個正型，跟晚輩也口無遮攔，他都怕在孩子面前扯，忍不住拍了的胳膊一下，嚴肅說：“別說。”

邢曼“哎”了聲：“我也就跟你說說，你不覺得般配嗎？你看看驚蟄多漂亮啊！”說著，忍不住嘆一聲，“不得不說，老太太把教得很好。”

驚蟄在林家，所有人都喜歡，這自然不是他們家的人都格外包容，而是本就是個很討喜的小孩，勤勞、善良、溫暖，之前還擔心過，想著從小沒有爸媽教，老人家帶小孩難免驕縱，萬一很多壞病，都不好開口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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