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蘭溪的生活過得簡單而快樂,每日裡,不過就是去給老太太和三太太請安,餘下的時候,也就吃吃喝喝,寫寫字,做做針線。
這一日,蘭溪再往鬆泉院請安時,帶了花兒和茗兒前往,行至院門,蘭溪隨了來迎的寶瓶進了明間,花兒帶著向鬆泉院那些媽媽和姐姐們討教的針線,茗兒兜裡則裝了滿滿的糖塊兒,笑嘻嘻地朝著主院後的那排下人房而去。
而同一時間,芳草則去了大太太的泊明院,找到了姐姐晴川,說起了悄悄話。
夜裡,待得一一彙報完,蘭溪對三個小丫頭的首次出戰果還算滿意,讓枕月取了三個銀花生各自賞了。
“我屋子裡的人隻要用心做差事的,我自然不會虧待了。”
幾個小丫頭連忙斂了麵上的喜,屈膝福禮。
“多謝姑娘賞賜。”
“你們下去吧!聽你們枕月和流煙兩位姐姐的吩咐,把各自的差事辦好。再給茗兒房裡多備些吃食,出去尋你那些姐妹們玩樂的時候,空著手可不好。那些東西可彆省著,隻要能換回我要的東西,不拘多,我都替你擔著。”
“是,姑娘。”
枕月領了三個小丫頭下去,蘭溪沉道。
“那個在阿久邊伺候的柳絮是麼?柳絮……”
“祖母,孫既然已經大好了,就想明日便進學了。”
連著幾日請安都冇有遇見姐妹們,蘭溪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進學的事。青蘭氏這樣的書香世家,自然是有自家族學的。雖然是孩子,但也聘了數位先生,分彆教授文學、針黹、禮儀、才藝、廚藝,每上十日課,才休沐一日。
今日正好到休沐,蘭溪一邊賣乖地給蘭老太太著肩,一邊順勢提起。話未落,那邊已經有好幾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其中那兩道火辣辣的不用說,除了蘭灩,不做第二人想。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蘭灩,不過蘭溪也知道,蘭灩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跟做好姐妹的。隻是想到跟蘭灩做好姐妹的樣子......蘭溪也不由惡寒地打了個哆嗦。
“哦?”
蘭老太太挑起眉,自從蘭溪“病”後,這學堂便鮮踏足,即便是好的時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今日倒難得,居然自個兒提起進學的事,不過,倒是好事。
“既是病好了,也該進學了。隻是溪姐兒,你記著祖母的話,這孩子啊,認得字就是了,那些個酸腐的詩詞可彆了心,整日裡傷春悲秋的,可不是好的作態!”
蘭老太太此話並非空來風,前世的蘭溪骨子裡確有點兒傷春悲秋的做派,蘭溪不由有些訕訕,那邊蘭灩卻是輕嗤了一聲,明顯為著蘭溪了敲打而幸災樂禍。
“祖母,孫知道!定然在針黹、禮儀和廚藝上多下功夫!”
蘭溪如今已經不再是從前不知世事的閨中,嫁過人,掌過家,當過皇親國戚,和那些宅門裡形形的婦人都打過道,已經知道,什麼纔是該學的,該擅長的。
誠如蘭老太太所言,文學一課,重在識字懂理,詩詞什麼的,能懂得基本的平仄,出去參加閨秀之間的詩會什麼的,不至於鬨笑話便也夠了。才藝對於世家子來說,也隻是錦上添花之,多了反而容易落得個華而不實,有個一兩樣能拿出手的便是。
而針黹、廚藝、禮儀這些纔是世家子立足本,當然,待得們長大些,嫁人的前兩年,還會由家中長輩親自教著理中饋家事。這些都是後話,此暫且不表。
總之,蘭溪達了自己的目的,笑彎了眉眼。其實昨日在從茗兒那兒聽來了兩則關於三老爺的八卦之後,蘭溪不得不承認,無權無勢無人,要想阻止一切,在蘭府過得好,除了祖母這兒,父親那大也是很有必要抱一抱的。
而既然要抱父親的大,自然就要投其所好。印象中,那位父親可是很喜歡有學問的人的,雖然不能表現太過,被人當妖怪,淋上狗給燒了,但讓父親覺得是個好學的,這也是起碼的吧?
走出鬆泉院,蘭溪仰麵朝天,莞爾而笑。果真是晴空萬裡,秋高氣爽啊,真是好天氣!
“五姐姐今天真好看!”
蘭瀅偏著小腦袋,眨著眼睛,那模樣,看得人心都乎了。可惜,蘭溪幾人不知道後世對於這副模樣,有個切的形容,喚作萌,否則,隻怕個個都要歎上一句,真真是個萌死人不償命的小蘿莉了。
“是啊!五妹妹這一雖然素淡,難得的卻是清雅。”
就連一貫安靜的蘭二姑娘蘭湉也難得地開口讚了一句。
蘭溪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裳,自然是出自枕月之手,尚在孝期,自然不能穿得過於鮮亮,這裳枕月很是費了些功夫。
水青的領上衽短衫,藕織暗紋的半臂,下撘白的挑線子,配上便如一支清淩淩的荷,偏還用了幾種不同的青綠線,繡了滿滿一襬,深淺不一的荷葉,可不就是一清雅麼?可惜,蘭溪如今不過九歲,量還未長高,更冇有什麼曲線可言,出彩的也不過就是這配的巧思和枕月的繡活兒了。
“是呀!這也就五姐姐能襯得起!”蘭灩笑著稱讚,那語調聽著卻不甚對味,“五姐姐這一,若是你的活計,明日媽媽瞧見了,準得誇,可惜......”可惜什麼,在場的人都是心知肚明。蘭溪素來心高氣傲,最不將這些紅針黹瞧在眼中,平日自是下功夫,能繡個平整的針腳已是出奇,談什麼繡花?至於蘭灩.....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輕扯了扯腰間綴著的香囊,雪青的素綾為底,上麵繡了兩朵牡丹,隻是因在孝期,不好過於出挑,用的是銀線,一朵盛放,一朵含苞,正是蘭灩的繡活,雖然調不算鮮亮,卻多了兩分巧思。活計雖然說不上多麼出眾,但在這個年紀,倒也算得上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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