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快進來,跟娘親何須如此客氣。”范貴妃從梳妝鏡前回過頭,招手讓他進來,明艷的臉龐揚起開心的笑容。
“禮不可廢。”三皇子蕭杰回答道。
“你呀,當真是讀書讀傻了。”范貴妃虛點了點蕭杰的腦袋,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說。
榮景帝后宮并不算充盈。皇后穆氏母儀天下,端莊持重,與榮景帝年夫妻,得榮景帝敬重,兩人相敬如賓。貴妃范氏是顯國公嫡親的妹妹,當年在南境時便一心慕還是大皇子的榮景帝,只當時范氏還不像如今這般顯赫,范氏也做不得皇子正妃,故而了側妃。
與端莊的皇后不同,范氏生得朱面,聘婷婀娜,聲音又天然的帶著一,一說起話來,溫言語,直教人能了心腸。這些年來,前朝,后宮,最得榮景帝寵的皆是范氏。不知是顯國公沾了嫡親妹妹的,還是范貴妃借了兄長顯國公的勢。
蕭杰的面容不像太子那般清雅端方,也不像二皇子那樣英偉魁梧,因隨了母親,所以面相略帶了與雌雄莫辨之。
平日里,蕭杰也不像太子那樣如天邊明月,只可遠觀,亦不像二皇子那般暴躁倨傲。他臉上總帶著笑意,聲音和緩溫雅,謙遜有禮,在朝臣眼里,是一個懂得禮賢下士,且讓人如沐春風的皇子,未來當可賢王。
“我聽聞昨日公主又鬧了笑話?”范貴妃拿過侍遞上來的一支寶藍彩蝶鏤花簪,對著妝鏡在發髻上比了比,問。
“阿璃年,心未定,不過頑皮罷了。”
“可我兒不過長一歲,卻已經這般懂事,早就開始為你父皇辦差事,可見這有些事,年齡不過借口罷了。”范貴妃把簪子放回去,又拿起了桌上的朱玉花鳥步搖。
“阿璃雖有些莽撞,可子天真爛漫,可能父皇便是因此才格外偏幾分把。”蕭杰不急不徐,接過了侍手里捧著的首飾盒子,低頭翻看。
范貴妃聞言目閃了閃,復又嘆了口氣,說:“已經及笄了卻還是這般不懂事,也不知你舅舅為何想要為阿燁求娶蕭璃。”
蕭杰選出一支羊脂白玉簪,遞給范貴妃,“母妃試試這個,清貴雅致。”
范貴妃接過蕭杰手中的羊脂白玉簪,看了看,說:“你父皇并不喜這般素凈的。”之后隨手放在了妝臺之上,又繼續說:“阿燁是我顯國公府的世子,要承我范氏的門楣的,婚事怎可那般隨便。”說著,還撅了撅,面上一派般的俏,“二郎娶還差不多。”
“范炟?”蕭杰失笑,“范炟被阿璃教訓的,如今不帶二十個隨從不會出門,舅舅想結親,不想結仇,更不想堂弟有朝一日被他妻子活活打死。”
更何況把他們大周唯一的公主嫁給一個既不承嗣,又文不武不就的紈绔公子哥……父皇還不想被朝臣破脊梁骨。
“也是。”范貴妃嘆了口氣,“小時候跟阿烈打架時就已經不相上下了,阿炟確實不是對手。”
“時候不早了,母妃。”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蕭杰說:“我午后還需去府衙一趟。”
“快去忙你的吧。”范貴妃笑著說:“好好替你父皇分憂。”
“是,母妃。”
“若得了空閑,也撿一撿騎武藝,你知道你父皇最喜弓馬嫻的兒郎。”
蕭杰頓了頓,笑著稱是,然后便轉走出春華殿。
只是輔一轉,那溫雅的笑容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
大理寺。
“卿,京兆府尹著人來報,永坊又在渠中發現了一個無名尸!”大理寺主簿急匆匆地走進大理寺府衙,如今明明還有些倒春寒,可主簿面頰上卻全是細汗。
王放聞言,放下越州呈上的卷宗,看向主簿,見他面焦,明白了什麼。
“永坊,無名尸。”這兩個詞分開看,對于京兆府和大理寺來說都不算什麼,可合在一起卻另有含義。
“那尸可是同之前在永坊發現的尸類似?”王放從書桌前繞過,來到主簿面前,一把拿過他手中的信件,迅速打開。
“類似,哎,類似!被水泡過,面目不清,上一也無,本就無從辨認份!”主簿抹了把汗,語氣頹喪,心想前面的還沒解決,這又要多一個懸案了“京兆府尹說,按著仵作的驗尸格目來看,便是傷痕都極為類似!卿,尹把驗尸格目也謄寫了一份送來。”
聽見有驗尸格目,王放立刻翻到最后一頁,細細看起來。
果然,死者尸上遍布瘀痕,不可言說之更是傷痕遍布,若非水被渠中流水洗去大半,傷很可能模糊,目不忍視。
“這可怎生是好,之前那兩尸連份都還沒查明,這又出來一,這可怎生是好啊!”主簿低聲嘮嘮叨叨,還不時看向府衙大門,盼著大理寺卿早些回來,他們好一同商議。
他估著,京兆府尹和尹他們,也是愁得直掉頭發。府尹也就罷了,早過了不之年,兒孫都有了。那尹可還是個未娶親的,若沒了頭發,怕是親都說不到。
那邊王放還在看驗尸格目,這邊主簿已開始想寫有的沒的。也沒法子,他這一張,就只能靠這些胡思想來釋放力,這麼多年了,也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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