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門口有一棵百年的參天大樹，枝干上掛滿了紅帶和木牌。

陳溺下車之后就沒管過他，錯和來往拜佛的人肩經過，沒那好奇心去看經幡和木牌上的俗愿。

只顧著找當年那位方丈，還自己的愿。

江轍也沒到逛，兩條長邁進去，只靜靜地鶴立在偏殿等。

潭水悠悠，人群熙熙攘攘。他聽著耳邊喃喃梵語，突然回想起過去的聲犬馬，百無忌。

年時的乖戾孤傲，年時的放不羈。

時割裂，生途淬凝土，從鮮沉到谷底也不過寥寥幾年。

又想起有年暑假，他和陳溺途徑一個小佛寺。

他以觀玩樂質踏進去，明明也不信神佛，卻嗔他上無忌諱，沒有半分敬畏心。

往事在這一刻重念起，總覺得有些諷刺。

江轍眼睛被香火氣醺得發，隔著縷縷青煙和被清風刮的香灰看向低眸時的干凈側。一如那些年里，眼睛著自己時，總是安靜又專注。

他忘了說。

他已經很久不敢再謗佛，怕佛聽到，對不好。

第53章 .一更你讓爺給你買？

從寺廟還完愿出來,陳溺瞥見廟前那棵大樹下不香客正在系紅帶，上面用筆字寫著各種愿。

大樹另一側，一堆人里,個子最高的那個男人正把寫好的紅帶掛上去。

他側臉立，鼻骨高，一雙寡冷的眼難得染了點世俗溫。著樹上紅帶時,跟深得在看什麼人一樣。

掛完自己的,邊上還有人請他幫忙把姻緣木牌掛高點。

江轍這人的氣質太閑適散漫,整個人看上去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氣，連帶著眼尾那顆淡小痣都有點不正經的斯文敗類味，在一群誠摯祈禱的香客里顯得格外格格不。

回過頭,陳溺也沒等他。

正要開車離開時，他倒是來得及時。

也沒抱怨沒等自己，江轍自顧自系上安全帶，問：“你小時候生的什麼病？”

“不記得了。”陳溺臉很淡,隨意地回他,“我是早產兒，出生的時候很小一團,隨便一場病都能要我半條命吧。”

江轍愣了一下，聲音有點猶豫：“聽說早產兒容易智力發展不全。”

“……”

陳溺真想開著這車把他一塊載海里去。

他手指挲著下頷那個快要掉了的創口,索撕開了。回頭看了一眼緩緩駛離的廟宇：“這廟真有這麼準嗎？”

“信則靈。”

江轍習慣冷冰冰的敷衍樣,反倒一笑：“那你完了,我把我倆名字寫那樹上了。”

陳溺輕扯了扯角,要不是看見他求的是平安符，還真要信了他的胡話。

來時正當下午，走時已近暮。

兩邊的車窗降下一半，略帶著咸味的夏日海風從南面吹進來。

陳溺今天出門走得急,家居白襯衫上外加了個淺馬甲，隨手拿了條高腰牛仔。頭發也沒整理，一開窗倒吹得更凌。

生得清純，不化妝比化了妝更清妍秀麗。典型的南方淡孩，吃這種長相的總被迷得移不開眼。

江轍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了，歷屆朋友往的都不是這種類型。

可就跟被風迷了眼似的，偏偏覺得夠勁又夠嫵。

想起那時候一點也不像個乖乖，罵人“蠢貨”時，頭發都較勁囂張。但和自己談時，說來也是真的乖順。

陳溺余瞥見他在看自己，開著車也沒轉頭：“開一下你前邊的儲格。”

江轍問：“拿什麼？”

“發圈。”

他從一堆雜里找到了一個小發圈，沒等停下就上手幫綁。

陳溺對他沒打招呼的靠近僵了幾秒，等再反應過來時，長發已經被綁好了，只好說了聲“謝謝”。

“陳溺，我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夠好。”他這種格的人，著萬千寵，很難有對一段過往反思的時候。

陳溺想說不記得了，張了張口卻是一句：“好的。”

“是嗎？”江轍手撐著窗口，垂下漆黑濃的睫，側首看著，“你是不是記反了？”

紅燈前，陳溺停下車，回視他：“沒記反。只是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兩個人在一起，看著是他熱烈。

其實他懶怠又冷頹，一直是很無所謂地在談。習慣了獨來獨往，也沒想過和誰能長長久久。

什麼都要推一把，不主問就不會提，更別說時刻記掛著告訴。

急了才會跟施舍一般表出幾分真心，可始終太遲。

他生得太好了，又在兩方相上總被人慣著。在新鮮勁上也順風順水，沒吃過的苦頭。

玩世不恭的大男孩，起人來都太不認真。

說和他在一起太累，他仔細想想，好像往過的孩都這麼說過。

說他玩，不專心。不知道這是不是年輕公子哥的通病。

“那真是辛苦你。”江轍偏過頭，晃了晃神，冷雋的臉上有了幾分說不清的疲，“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不答，只問：“你呢？”

“還不錯。”他低著眼說，沒捕捉到邊人微不可聞的嘆息。

車開進城區，安靜的車里出現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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