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建國做工程,為了分上這杯羹,拉來十個東伙,吃下部分項目,葉詞也想,但是沒錢。
“榮上集團這位小楊總可真有意思,每個環節都那麼高調,又不是開盤,還搞個酒會。”
“人家剛從國外回來,年輕氣盛,背靠榮上財大氣,一回來就進軍津市房地產,不得拿出點兒做派。”
“這幾年津市的地產企業像雨后春筍冒出來,競爭越來越激烈,他憑什麼搶占市場?就憑名人效應,會打廣告,會做營銷?”
“你別說,小楊總那模樣和形象,做門面確實有說服力,比他爸強多了。”
葉詞聽著席間老男人們聊天,無聊地抿了口茶。
“叔,主桌怎麼有年輕人?”問。
康建國推推眼鏡:“你說小楊總?”
“不是,旁邊那個。”
“那是事務所的建筑師。”
旁邊的李總開腔:“我聽說那間事務所風頭正勁,在國外參加競賽拿了不獎,現在回國,創始人和小楊總好像是校友來著。”
葉詞單手托腮,心想原來梁彥平沒有進地產公司和設計院,而是自己創立了事務所。
行,有出息,不像混了幾年還是一事無。
“九叔,施工隊馬上要進城中村拆除了吧?”葉詞說:“您看有什麼活兒派給我,我和五筒隨時可以拉一支小工程隊,專業度您可以放心,我們接過不小項目……”
康建國還沒表態,桌上認識的黃總先打斷:“小葉啊,你那皮包公司就是個草臺班子,還能接到活兒呢?”
葉詞撇一笑:“黃總,怎麼瞧不起人吶?我們不是皮包公司,有辦公室,有營業執照。”說著轉向康建國,神認真:“相信我,絕對拿得出手。”
康建國點點頭,抬手拍了拍的胳膊以示安:“好,好,先吃飯。”
“九叔……”
“小葉,聽我一句勸,建筑工程不是孩子干的,你說你跑到工地曬得烏漆嘛黑,以后怎麼嫁人?”
葉詞屏息滯住。
康建國語重心長:“到我公司做個文職多輕松,你堂姑也放心,啊。”
葉詞眼尾跳了跳,表有點掛不住了。這段時間給康建國鞍前馬后,跑應酬,不就為了分一點點蛋糕麼?那麼大個工程層層分包下來,每個環節都有利潤,這些人稍微打發點兒,和伍洲同夠吃一年半載了。
“康總,來,我們敬你。”
“不行不行,脂肪肝,吃著藥呢。”
“啊對,小葉是能喝的,走一個。”
葉詞心里再不爽也不會在這里發作,依舊給九叔面子,替他擋酒。
幾杯下肚,嚨熱辣辣地疼,起去洗手間。
金宵大酒店是本市的老牌酒樓,中式裝潢,基本走的帝王富貴那一路,洗手間走廊開著幾扇雕花木窗,葉詞靠在窗前吹風醒酒。
越想越氣。
給伍洲同打電話,頓時忍不住發泄出來:“我說五筒,你那闌尾懂不懂事,偏偏這個時候發炎,又讓我一個人跟那群王八蛋喝酒,你倒輕松,躺在醫院看電視!”
“我哪兒輕松了,傷口疼得要命。”
葉詞頭昏腦漲,抬手按眉心。
伍洲同問:“怎麼樣,工程拿到了嗎?”
“拿個屁,九叔真是鐵公,一不拔。”
“你趕回家吧,別耗在那兒了,我們自己接小項目也能活得下去。”
葉詞冷笑:“只要活得下去就行,那我還費勁結九叔干嘛?他老婆就是我爸那邊一個遠房親戚,我爸都死十幾年了,為了走的關系,我天天跟丫鬟似的,陪著打麻將、逛街、做容,還要給做眼線,謹防九叔在外面包二,我他媽又當孫子又當臥底,圖什麼呀?”
伍洲同語氣虛弱:“你別著急,等我出院了就去找項目。”
葉詞頭痛得厲害:“我看還是等著喝西北風吧!”
掛了手機,太,晚風輕拂,玻璃窗上反暖黃燈,恍眼去,一個悉的影映照顯現。那人從飯局,出來煙氣,背靠棗紅的墻壁,墻紙暗紋梅花三弄,深郁悠遠。
他抬起眼眸,朝玻璃窗看來。
葉詞胃里難,沒有與他正面對視,捂住扭頭沖進洗手間。
吐完倒舒服點兒,漱口洗臉,雙手掬水,狠狠潑面,然后盯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真沒用,連個工程都拿不下。
就這麼放棄了嗎?
葉詞扯起角搖搖頭,猶豫片刻,暗暗做出決定。
走出洗手間,廊邊已不見梁彥平的影。回到宴廳,葉詞找服務員倒了一小杯紅酒,接著問:“有雪碧嗎?”
“啊?”
“可樂也行。”
服務員瞧已有醉態,心下了然,開了罐雪碧摻進紅酒里,魚目混珠。
“謝謝啊。”葉詞笑起來,混跡社會遇到這種心照不宣的,頗為。
服務員也沖笑了笑。
葉詞走到九叔旁邊,特意代一句:“叔,我看見人了,過去打個招呼。”
康建國納罕這丫頭能有什麼人,轉眼卻見端著酒杯走向主桌。
不是什麼角都能向主桌敬酒的,葉詞知道規矩,但還是去了。
“梁彥平!”做出驚喜的模樣,仿佛剛剛才發現他的存在:“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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