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才呼了口氣,“可算把這兩個太歲打發了,吵得我腦仁兒疼!”錦書肅了肅道,“太子爺讀書吧,奴才要去瞧瞧有沒有差要當,這會兒皇后和兩位小主在,苓子又會親去了,萬一春榮有什麼活要吩咐,怕找不著人。”
太子懨懨的,踱到書案前坐下才道,“我這里就不用伺候嗎?春榮知道你在這兒當差,不會派你什麼差事的。”
錦書乜著眼睛看他,“你才剛還說要小心的,一轉腳就忘了?你不找別人偏要我伺候,上回的事鬧得人人都知道了,誰不是心里明鏡似的?你還留我,我更難做人!我原就和們不同,上頭是盯著我的,和你在一起,時候呆長了可了不得。”
太子思忖了下,又不是見不著了,也沒必要急在這一時,的態度有松,再見時必不會再抵了,讓去了也免得為難,遂道,“那你過會兒得了閑到我這里來一趟,把生膏拿去。”
錦書曲曲道是,退行至外間,背過去把腕上的鐲子擄了下來放好,再出偏殿大門,迎頭正遇上了春榮。
春榮笑道,“太子爺跟前的差當完了?”
的聲調微揚著,又猝狹的眨了眨眼睛,錦書沒來由的一陣臉紅,忙接過手里的漆盒,干干的笑了笑,“姑姑可別拿我打趣兒,這盒子送到哪里去?”
春榮往西偏殿里努努,低聲道,“陳賢妃來給老祖宗報喜,說今兒一早起來反酸水,太醫請過脈了,是喜脈,老祖宗高興,大年初一就得個好彩頭,讓到暗間里請了菩薩著的平安符來,要賞陳賢妃的。”
錦書哦了聲,心想這后/宮真是喜事不斷,孩子一個接著一個來,算上通嬪,年頭上就知道要添兩個,后面或者還有,這皇帝,咳咳……真是龍馬神!
春榮道,“別顧著發愣了,你替我送進去吧,我還要上儲秀宮去一趟。”錦書一想到要見皇后便有些發怵,支吾了一下,怯怯看著春榮,那雙眼睛又大又圓,水汪汪的,就像太皇太后養的那只大白貓,春榮憋不住,咭地一聲笑了出來,邊笑邊道,“你就那點兒膽子?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見過了,還怕見后妃?你仔細些,們抓不著你錯,不能把你怎麼樣,再說在慈寧宮當差,日后不得要照面,難道一直躲著不!”
錦書想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兒過節,大家圖個喜興,大概也不會故意難為,總要看太皇太后的臉,要面,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時機了,想明白了便將漆盒托到前,對春榮道,“你忙去吧,我這就進去了。”
春榮道好,往宮門前去,邊走邊回頭看,見邁上了臺階,直了脊背,腳下沒有虛晃,舍就義似的,直愣愣的就進了西偏殿。
暖閣里太皇太后正和幾位主子拉家常,有淡淡的脂香氣縈繞鼻尖,錦書托著漆盒到太皇太后跟前,聲老祖宗,“奴才把平安符請來了。”
塔嬤嬤揭了盒蓋,太皇太后對下首的陳賢妃道,“這個賞你的,讓菩薩保佑你,再給你們萬歲爺添個小子。”
賢妃寵若驚,忙起一肅,躬著背,雙手接過黃符謝恩。錦書卻行退到簾子外,把盒子給小宮,復又進去垂手侍立,皇后想來是聽說過什麼的,微瞇了瞇眼,笑著對太皇太后道,“老祖宗又得了個好丫頭,從前沒見過。”
太皇太后道,“才從掖庭撥過來的。”對錦書道,“來見過皇后和兩位小主吧。”
錦書應了個是,斂神上前叩拜,“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主子新禧。”
皇后讓免禮,笑道,“真齊全!還是老祖宗會挑人,和慈寧宮的一比,咱們宮里的就跟仔子似的了。”
錦書應景兒抿笑了笑,又到賢淑二妃跟前肅拜,兩宮主位也讓免禮,這才退回到畫旁,有意無意的拿余打量起三位后妃來--
第十八章 費伊心力
皇后戴著翡翠碧璽花卉鈿子,額上覆著金累九的鈿口,五很秀麗,挨著太皇太后坐著,一派端莊謙和的儀態。賢妃大概是因為有了孕,略顯,垂著眼,手里端著茶盞,腕子上一對金鑲九龍戲珠手鐲。容長臉,眉眼兒算不得,充其量沾上個清秀的邊,端著架子,說不上的一子勁頭,看下頭的人不拿正眼來瞧,只一瞥,就表示知道了。
再看淑妃,穿著縷金百蝶穿花洋緞窄褃襖,領口和袖口鑲著白狐,下面配一條蔥黃綾綿,低頭在圈椅里坐著,中人之姿,高高的個兒,細瘦材,人很靦腆,穩重,沉默,反倒顯得高貴。
承德皇帝的后/宮究竟有多嬪妃,很難定數,每年有民間選秀,番邦朝賀時還有異域人進貢,但皇帝很堅持統純正,不同族的子不得進宮門,能有名分的自然是朝中重臣的兒,這是政治手段,也是維護國本之所在。朝臣們有文韜武略不假,卻沒有宇文氏那樣良好的相貌,所以皇帝的后妃也并非個個絕。這樣看來皇帝似乎是吃虧了,佳麗們再雕琢,穿好的,戴好的,在皇帝邊上站,生生就給比下去了。好在皇帝大智,從不以貌取人,翻起綠頭牌來,除非是圖一時新鮮,否則同一個人絕不重復翻第二次,基本做到雨均沾,因此妃嬪之間就算有爭斗,倒也不是非得你死我活的。平日各自安安靜靜的,只求平穩的渡過歲月,絕沒有外頭人想的“朱門沉沉按歌舞”的場景。管樂笙簫也不會從任何一個宮苑里飄出來,宮廷生活就應該是靜謐安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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