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梅花, 淅淅瀝瀝的水珠落在涼亭檐邊,順著紋理落, 滴在石板地上。
秦昭寧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 彎著眉眼點點頭:“好啊。”
那時候宋灼還不知道這句“好啊”是什麼意思, 直到現在, 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早在當時,秦昭寧就規劃好了以后,有關他的以后。
酸的結上下了,宋灼僵地抬手,翻過這一頁。
秦昭寧這些年累計的資產不,這厚厚的一沓,轉讓人全是,讓方也永遠只有一個名字。
上說著如果死了就將產全部捐掉,再留一封信給他。可事實上,的所有資產都留給了他,唯獨沒有信。
或許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許是怕他看了難過,自始至終,秦昭寧留給他的,都只有字跡凌厲的簽名和鮮紅的印章,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白紙上忽然暈開一團水漬,宋灼抬手掉,可下一秒,又一滴水珠落下。
不盡的水珠將文件的一角染得發皺,宋灼猛地仰起頭,閉著眼睛,后腦抵在椅背上。
雨水砸在窗戶上的聲音變得愈發明顯,眼眶熱得灼人,結也隨著紊的呼吸上下,像克制著什麼,腔上下起伏,幅度越來越劇烈。
他忽的抬起手,用力在眼皮之上,掌心漸漸暈起一片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做了個艱難的吞咽的作,遮住眼睛的那只手上抬著抓了抓頭發。長呼出一口氣,宋灼睜開泛紅的眼眶,視線在車搜尋半圈,找到了手機。
他調整好呼吸,撥出一個號碼。
對面似乎就等在手機前,才打通就接了起來,聲音焦急:“秦總,怎麼辦啊,我還是聯系不上張經理。”
宋灼垂著眸,聲音平靜:“秦總這幾天不出空,讓我理這件事,你通知負責這個競標案的同事今晚線上開個會。”
對面一陣安靜,有些猶豫:“這,要不你還是讓秦總接個電話吧。小宋,我知道你很厲害,但這不單單是編程的事,總之就是很復雜,你讓秦總做決定。”
“這就是的決定。”宋灼看著那張顯眼刺目的權轉讓協議,語氣帶了幾分不可商量,簡單明了地道:“耽誤你們一點時間,待會兒開個會。”
秦昭寧既然把長空給了他,他就得守好。在醒來之前,他都得替好好守著。
掛了電話,宋灼開車回去,他上被雨淋了,看起來有些狼狽。洗了個澡,他徑直進了書房,打開電腦開了個線上會議。
原本好好的除夕夜,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弄得一團糟,負責這個競標案的幾個人面容都有些憂愁。他們連著做了幾個月才弄出來的方案,費了多大心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可招標在即,方案卻被泄了,管理層一個也聯系不上,只有一個看起來還沒出社會的年,在給他們開著臨時會議。
看著屏幕里垂頭喪氣的眾人,宋灼斂了斂眸,平靜地說:“誰主要負責的,把之前的方案說說。”
聽到他問話,有人主出來將先前的方案匯報了一遍,末了低下頭,提醒道:“年后就要競標了,現在做新的件概念肯定來不及了,咱們應該想想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
“誰說來不及的?”
提議的話卡在嚨里,他們循聲看去,電腦屏幕那端的年臉上沒有什麼表,眼神卻堅定而自信:“不是還有十天才競標?只要還有時間,就有機會翻盤。”
重新規劃了一下分工,宋灼給自己認識的人打了電話。
忙完這一切已經十一點多了,他抬手按了按疲憊的后頸,拿上鑰匙出門。
秦昭寧已經出手室了,危險期還沒過,現在正在ICU觀察。
出事的消息被霍修予及時封鎖,一點也沒出去。住院部頂樓的獨立病房被包了下來,只等從況稍微好轉就從ICU轉移到這里。
重癥監護室的大門閉,這個點也不能進去探視。宋灼到醫院的時候,墻上的時鐘剛好指到五十九分。
除夕快過了,在外面所有人都滿心期待著新年到來的時刻,醫院走廊里安靜得出奇。
宋灼站在ICU病房外,抬起手,指尖抵著大門,然后整個手掌覆上去,掌心著冰冷的門板。
十二點。
他輕聲呢喃:“生日快樂。”
里面的人不會聽到,可他還是有許多話想說。于是不管這樣是不是顯得奇怪,隔著門板,他自顧自地道:“以前總跟我說,過年的時候小孩子是可以許愿的,上天聽到了,會幫乖小孩實現。”
“我小時候一個也沒許,如果可以的話,就都留到今天,希上天看在我以前那麼乖的份上,保佑你平平安安,無災無難。”
說著說著,他扯著角笑了一下,眼眶忽然紅了,啞著聲道:“你別有事啊,千萬不要有事啊。我還沒跟你好好表白,欠你的禮還沒送給你,對了,我還學了一首新的歌,還沒唱給你聽呢。”
他垂下睫,耷在額前的發投下一片影,遮住眼里的紅。抵著冰冷的門,他低聲道:“我還沒好好地跟你說一句,我真的,很你。”
如果知道會有這一天,他以前肯定不會端著架子。如果知道會是這樣,早在秦昭寧問他喜不喜歡的時候,他就直接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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