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曉楚珩敲山震虎,已經反了這一部分人。
再有一點時間,只怕便要風云易。
楚珩緩緩一笑,“放心,我總不會被一塊石頭絆倒第二次。鄺日游從前敢勾結胡羌,如今又敢篡位,是我小覷他了。”
但他這種,毫不把對方放在眼底的輕敵之,才是最讓姜月見擔憂的。
正要說話,楚珩看到眼底泛著淡青之,咽部微:“一夜沒睡?”
被說中了,太后娘娘明顯心虛,半晌,悠悠道:“我不睡也無妨,說了辦個家宴的,算是為你接風洗塵好不好?”
在來之前,太后娘娘已經準備妥當了,不一會便可以上菜。
楚珩試圖眼瞼下的烏青,被姜月見不聲避開,握他的手卻用了幾分力,將他從龍榻上帶起,“好了,吃完飯我就去睡了,我答應你。”
楚珩這才肯作罷,回頭將兒子從床上搖醒。
那個有起床氣的陛下,正要蹬那個膽大妄為,敢打攪他困覺的臣賊子,卻倏地意識到了什麼,他飛快地坐起了來,兩眼直愣愣地著楚珩。
緩過勁來,昨夜種種躍腦海,陛下歡喜無限,湊上前,一把抱住了爹爹,小小的直往楚珩懷里鉆:“爹爹還在。”
沒有飄散,沒有化作泡沫,溫度,,聲音,都是真實的。
楚珩淺淺勾了一下角,看得一旁太后娘娘心犯嫉妒。
也罷,看在他們倆重修舊好頗為不易的份兒上,姜月見今天先忍著。
家宴時分,姜月見吩咐玉環去簌雪閣來了宜笑。
這幾日正愁閑著發霉,昨夜里坤儀宮靜大,本想去看看,但聽說一干太醫卻都被掃地出門了,這個也沒這方面經驗的無用之人,也幫不上任何忙,加上和傅銀釧實在也不深,便不曾去打擾。
今早來時,路上問了玉環傅夫人胎兒狀況,玉環道:“蘇太醫開的方子,已經煎好了喂夫人吃下了,真的特別靈,奴婢瞧著夫人氣好多了。蘇太醫便是在世扁鵲,真真厲害。”
宜笑莞爾,“皇嫂能看重的人,總不至于差。”
但家宴上,宜笑吃得卻不香,皇嫂差不多教人上了二十道菜,不過他們幾個人吃而已,盡是龍肝髓,珍饈海味,但平日里那些也頗為喜的菜,今日卻沒能挽留住郡主的心,覺得似不尋常。
的小侄兒,前日里,還怒意沖沖,恨不得砍殺了起居郎蘇大人的腦袋,才隔了沒兩天,他卻和那起居郎好得這樣如膠似漆的,恨不得黏在蘇大人上去。
宜笑終于忍不住,出了聲:“陛下和蘇大人,都是不吃蒜的?”
兩人一怔。
包括姜月見也看去。
楚珩和楚翊的兩只小碗前,都稀稀拉拉堆了十幾塊蒜。
兩人對視了一眼,深欣。
——不愧是我爹。
——不愧是我兒子。
宜笑想著兩人看來很有共同語言,那這個手段高明的蘇大人,用了些不為人知的法子,把陛下哄好了,也算不得稀奇。
宜笑收回了目,撥了點兒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這飯菜實在不香了。
自宮以來,一直居于簌雪閣,皇嫂似有意地限制了自己的出行。
今日家宴,本該是屬于他們一家三口的場合,自己卻生生了進來,宜笑吃得尷尬不已,姜月見留意到今日不自在的窘迫,意味難明,笑了笑,道:“冼明州不日即回,宜笑想一想見面之后該怎麼說?哀家瞧他的路子,這回是不死不休的。”
宜笑一怔,只見皇嫂眼眸微瞇,頗泛狡:“哀家這里有冼明州送來的幾封飛書,字里行間,代問郡主安好,一個月不到,他傳了十七八道了,以往在碎葉城的時候,不見冼大將軍有如此勤快過,你要不要看看?”
宜笑臉皮泛紅,想了想,涉及社稷要事,不該過問,便搖頭,只將螓首垂落更低,箸子朝噴香白的米飯里撥頃,停下。
郡主起了,飛快地退后了兩步,對皇嫂行禮:“讓他自己來跟我說,別的我什麼都不接。”
讓人代為傳話這很容易,但這都不是宜笑想要的。若不是那個男人,自己過來向陳,只是不疼不的幾句關懷,是人便會說。
陛下眼睜睜看姑姑走了,納悶地向爹爹:“冼明州和姑姑怎麼了?”
楚珩了他的腦袋,將一枚剝好的晶瑩的蝦仁遞到陛下小碗里,“吃你的飯,別多問。”
陛下“哦”了一聲,心道,雖然爹爹沒有死,但那個冼明州他還是喜歡不起來,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讓宜笑姑姑不開心,那是罪加一等!
姜月見了眼楚珩,提起往事,還有幾分忐忑:“我當初,覺得那房是安真是不錯,誰知道……”
和楚珩都十分清楚,宜笑是死心眼的孩兒,要的一心一意,生不二,房是安是顯而易見沒有做到。
宜笑畢竟是楚珩的妹妹,實在有點兒不知如何面對他。
楚珩澹然:“裊裊,錯不在你。倘若宜笑不喜歡,當初嫁去幽州途中就跳了花轎。至于房是安——”
他搖頭:“這世上男人千千萬萬,值得托付的,卻萬中無一。他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罷了,配不上你提他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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