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不放心,反倒是蘇予側頭對著霍燃淺笑了一下:“你去吧,我陪坐一會兒。”
客廳里就只剩下蘇予和霍了。
霍只看了一眼,就重新低頭繼續織圍巾,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手依舊很巧。
空氣很安靜。
農村沒有集供暖,屋子里只擺放了一個鐵爐子,蘇予盯著鐵爐子里面燒得通紅的煤塊,紅的火苗跳躍著,有黑的煤煙冒出,將一旁的墻壁熏得黑黃。
蘇予已經下大,但還是覺得熱,一熱氣撲面而來,戴著形眼鏡,眼睛有些發干。
“你長這麼大,沒見過鐵爐子吧?”
蘇予一愣,說:“我知道鐵爐子。”
霍抬起頭瞥了一眼:“是看新聞里知道的吧?哪里哪里燒鐵爐子造人中毒吧?”頓了一下,“放心吧,今天沒事,開著窗呢。”
蘇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靜了一會兒,霍又問道:“你上次和阿燃來過這里了?”
“嗯。”
“你大過年的來這里,你爸知道嗎?”
蘇予遲疑了一下。
霍就笑了:“你爸不知道是嗎?你溜出來的。等會兒吃完飯,我就讓阿燃送你回去,你們兩個也這麼大了,別讓家里擔心了。”
蘇予還沒說話,霍就接著說道:“你能來這里,我老婆子是很高興的,但我還是想說,你和阿燃真的不合適。人家都說門當戶對,就算不是門當戶對,也都是低娶才會幸福,我們老霍家配不上你家。”
霍盯著蘇予:“幾年前老婆子找過你,那時候我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蘇予的軀有些僵住,記得霍說過的話。
恍了一下神,仿佛又回到那個夏天,烈日暴曬,日刺眼,站在別墅門口,看著站在面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著干凈,但眼圈泛紅,看起來神有些萎靡。抿了,直腰板告訴蘇予,是霍燃的。
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予,只有一個訴求:“蘇小姐,你和阿燃分手吧,是阿燃不知天高地厚,求求你們高抬貴手。阿燃只有讀書這一條出路了,你們不能毀了他的前途,他和你不一樣,你可以不深造,可以不工作,可是他不行……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徹底和他分開吧。”
蘇予一不,垂眸看著霍,只覺得日頭太曬了,照得眼睛眩暈,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汗水滴在了的睫上,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嚨哽咽,只知道不想分手,可是全世界都在分手。
口酸,說難過,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不知道是麻木還是恍惚,只是口空的。
的眼睛發紅,了,想說什麼。
面前的霍卻忽然跪下了,沉悶的“咚”的一聲,的膝蓋骨重重地敲擊在水泥地上,倉皇地撞碎了蘇予的幻想。
霍嗓音哽咽:“蘇小姐,我老太婆這輩子再苦再難也沒跪過人,我求求你和阿燃做個了斷吧,如果你們不分手,他會失去出國深造的機會,國的幾個大律所也不會接收他,他就失去了未來。他不能也不敢賭,他沒有賭的資本。他不像你,他的父親和母親對他來說不是助力,而是累贅,你們自以為是的,會毀掉他的人生。”
蘇予咬下,垂眸,眼前的一幕像刀割在的心上。這是霍燃的,卻跪在的面前。從霍燃那邊早就聽說過霍了,知道霍燃有多尊敬霍。霍這一跪似是灼灼烈火,將的堅持燒得一干二凈。
“蘇小姐,求求你,和阿燃分開吧……讓你爸爸高抬貴手……”
蘇予全僵,下都被的牙齒咬破了,淡淡的腥氣彌漫在口腔里,失神地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腔里似有冷冽的寒風過境,疼得難以呼吸。
的思緒游離著,直到不遠一輛黑的豪車緩緩地駛過來,尖銳的喇叭聲“嘟”了一下,仿佛一下打開了開關的按鈕。這才回過神來,倉皇地蹲下去,想扶起霍。
淚眼模糊,幾乎失聲:“霍……您起來……不要……”
霍不肯起來:“老太婆也不想你,可是這世道就是這樣。”
蘇予蹲在的面前,霍說:“阿燃很你,但對于窮人來說,不的,一點用都沒有,對于他來說,已經是阻礙了。”
“蘇小姐,如果你真的喜歡阿燃,真的是為了阿燃好,你就放棄他吧。”
蘇予地咬著下,看著霍的眼睛,那一瞬間,覺得的真是荒謬啊,居然能讓長輩對著自己跪下來,除了答應又能怎麼樣?累了,都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
烈日一直暴曬著,的臉頰被曬得通紅,淚水落,帶來一陣陣的刺痛。
不知道霍什麼時候走的,只知道的爸爸從豪車上下來,走到的面前,嚴嚴實實地擋住了盛夏的烈日,影籠罩在的上。
仰起頭,看不清他的神,只覺到一陣陣迫。
他的嗓音不帶任何溫度,對著保鏢吩咐道:“帶小姐回屋。”
蘇予輕勾角,似有似無地笑了一下,睫輕輕地著,垂下了眼。有風吹來,的后背都是汗,泛起了一陣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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