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明白蘇予的意思,繼續瀏覽著卷宗,看到了王檢提供的起訴意見書,他在里面說了他為什麼要以待罪起訴,猛地一看,開頭提到的幾個原因都十分荒謬。
蘇予在霍燃的旁邊坐了下去。
霍燃平靜地說:“有些檢察對法律的理解非常機械化。如果最后真的按待罪來定,路東頂多被判七年。”
他說著想到了什麼,從后的文件柜里取出一份文件:“這是陸浸調查的。”
蘇予接過文件,快速地翻閱著。
“路東上次賭博,欠了一百多萬的債款,兩個月前到了歸還期,他沒錢還,右手小拇指被剁掉了。那邊催債的人說,如果他再不還錢,就直接割掉他的命子。”霍燃似笑非笑地揚起角,“他經常吃喝嫖賭,小拇指他或許還不在意,但他絕對在意自己的命子。后來他就來找林羨余了,林羨余沒給錢。重點是,在你被綁架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有錢還債了。”
蘇予皺眉:“所以,那天綁架我的人是路東?”
霍燃淡淡地說:“也可能是路晨綁架了你,但路東取走了路晨的贖金。”
兩人看完資料,霍燃拿起西裝外套,笑了笑:“咱們去看看。”
“嗯。”
他們先去的是路晨跳樓自殺的地方,也就是路家人生活居住的地方。
地上坑坑洼洼,泥水飛濺,垃圾隨意地堆積著,充滿了惡臭味。蘇予站定,往樓上看去,那個臥室是路晨的房間,他就是從自己七樓的房間跳下來摔死的。
這附近本就沒有所謂的監控,目擊證人也只看到有人從樓上掉了下來。
兩人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霍燃帶著蘇予先去吃了午飯,后面再看了一下,一直到天將黑。
蘇予說:“我那天準備回家的時間是六點半,所以我應該是六點四十五分在地下停車場被綁走,停車的地方是監控死角,沒拍到綁架我的人。”
霍燃點了點頭:“路東的不在場證明是那天晚上他和太太在公園廣場玩,背景有跳廣場舞的,廣場舞的時間一般是晚上七點到十點,而他是七點十五發的朋友圈,說他太太正在跳廣場舞。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從停車場那邊綁架了人,安排好再趕到這個廣場。”
蘇予抿,眉心地蹙著。
下一站,兩人去了路東和太太在案發當晚去的那個廣場,蘇予打開小視頻,比對著鏡頭。
輕聲說:“路東當時是站在這兒拍攝的。”
剛說著,跳廣場舞的阿姨們已經開始跳舞了。想了想,不知道要怎麼去問。霍燃笑了起來,目不懷好意:“我們也加?”
蘇予:“……”
最后他們自然是沒能加。
蘇予會跳舞,廣場舞對來說倒沒什麼難度,但霍燃不會,他還屬于跳舞就會四肢僵的人。蘇予想通了之后,就拽著他進了舞池,他四肢僵,表僵,蘇予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一直等到廣場舞結束才走過去,問那個拿著音響的阿姨,應該是廣場舞活的負責人。
蘇予問:“阿姨,我能向您打聽點事嗎?和廣場舞有關的。”
那個阿姨上下打量蘇予久,猶豫了半天,說:“行吧,你快點問,我不知道的,我也不會說的。”
蘇予拿出手機,點開小視頻,指著視頻里那個小小的人影,就是路太太,問:“您記得這個人來跳過舞嗎?”問完,霍燃就配合地拿出路太太的照片。
廣場舞阿姨看了半天,撇撇:“我不記得,這個廣場上人這麼多,每天跳舞的人有好多不認識的,我哪里會記得臉哦。”
“那您看視頻能知道這是哪天跳的舞蹈嗎?”
“我哪能知道,我們每天跳的舞都差不多的。”阿姨盯著小視頻,忽然說,“哎,這兒不是有日期嗎?”
蘇予眼睛一亮,阿姨指著的地方是廣場的大熒屏,上面的確會顯示時間和日期,很可惜的是,因為視頻拍攝的角度問題,他們能看到的只有時間,而沒有日期。
兩人幾乎是無功而返。
開庭的前夜,蘇予覺得心里很沒底,有些焦慮,但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安靜地吃了晚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腦袋放空,一片空白。
心里有點七上八下的,真的是好多年沒有這樣張過了。
有種明天要參加高考的覺,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慢慢地躺在床上,手機在枕頭上振,長手了手機過來,霍燃發來了視頻請求。
蘇予接聽起來。
霍燃正靠在床頭,床頭燈昏黃,燈影落在他的臉上,有些地方深,有些地方淺,他的廓優得讓人心。
他問:“你準備睡了嗎?”
“沒有。”
“你還在看材料?”
“嗯。”
他輕笑出聲:“沒事的,法庭是一個你悉的地方,你以前還是檢察,更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蘇予笑著看他:“也是,明天我還站在公訴人那邊呢。”
“是啊。”他叮囑,“你就按照策略來問。”
“好。”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霍燃忽然揚了揚眉,問:“你有沒有想我?”
蘇予的眼睛彎彎,故意不說:“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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