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里當初就幾個小孩,現在基本全都集齊了,只是可惜王已經不在了。
院子里之前有一口打水的井,當時水的泵頭生銹,要特別用力地才能泵上來一口水,現在那口井也干了,用石頭蓋上封死了。
屋子里的窗戶也碎完了,江稚茵耳尖,突然聽到什麼聲音,回頭一看,那窗沿上還留有一串風鈴,但似乎并不是小時候讓聞祈掛上去的那個。
那個是用從矮樹叢撿的蝸牛空殼做的,每次下雨就喊著馬世聰一起去撿,存了大半年才存夠一串殼,讓王用針和線串在了一起,掛在了床頭,現在這個是貝殼樣式的,看上去像買回來的工藝品。
突然有些懷念,了聞祈問:“以前那個風鈴呢?怎麼換了一個?”
聞祈也抬頭盯著那扇空掉的窗戶,外面是一片澄澈的藍天空,他輕眨了幾下眼,嗓音有些許的停頓:“那串壞了。”
江稚茵突然很想看他一眼,側過頭,聞祈依舊保持著那個抬頭的作,眼尾下垂,睫被淡淡的線纏繞著,有些發白,神態呈放空狀。
明明沒有過多的表,卻莫名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回憶著什麼,氣質變得像擱淺在岸邊即將死去的無金魚。
像在守候一場遲到十二年的風聲。
第11章 金魚
鄧林卓的火似乎生起來了,他頂著一臉的灰推門進來,先了一張紙巾臉,然后把人出去。
馬世聰拍手歡呼著蹲在烤架旁邊,鄧林卓使喚他把串好的擱在上面烤。
大家都各自忙活起來,誰也沒閑著,江稚茵擺弄著那些瓶瓶罐罐,把小板凳支起來坐下,一抬頭看見四面都是斷壁殘垣,地上積著灰塵和磚塊,像是戰火蔓延過后的某廢墟。
墻上還有幾張沒能撕干凈的畫,風刷雨淋的,劣質蠟筆的都糊作一團,江稚茵已經記不清哪些是自己畫的了。
因為病的緣故,陳雨婕飲食都得鹽,所以食材都得分兩邊烤,一邊刷完油以后撒上一把孜然和辣椒面,另一邊就清淡一些,就架在烤架上生生炕。
幾個人里只有鄧林卓喝酒,幾罐青啤往地下一擱,手上烤串的作練得像在新疆開了好幾年的店,聞祈看了眼他的酒罐子,眉眼變得沉了一些,嫌惡得移遠。
江稚茵并不是太,興致缺缺地吃了兩串魷魚,就找借口去車上拿水了。
聞祈看了一眼去的方向,短暫地靜了幾秒,從盒子里挑揀了一個橘子剝開吃了。
又回到了之前坐過的屋子,坐在通鋪上發了一會兒呆,只是聽著那扇空掉的窗戶上沿掛著的風鈴過一道道輕響。
鄧林卓吃得膩得慌,又點了幾個外賣準備出去拿,看見聞祈面對著一扇壞掉的木門傻站著,他喝酒喝得有些微醺,上去就撈著他的脖子問:“門里有什麼啊?還站在外面不敢進去。”
聞祈的眼神掠過他,對他上的酒味兒到惡心,抬手把鄧林卓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扔下去,淺淡地吐字:
“一只耳朵。”
“?”
跟他打字謎呢?
他沒大聽懂,可聞祈似乎并沒有想要解釋,直接轉走掉了。
江稚茵本以為帶來的東西吃不完,終歸是想多了,有馬世聰這麼個能吃能睡的人,帶再多的東西都不夠烤,最后居然還把鄧林卓沒吃完的外賣也吃干凈了,然后著脹起來的肚子哼哧哼哧地翻上馬爺爺的三車。
馬爺爺剛收完一波廢品,三上都是一些紙殼板和塑料瓶子,馬世聰一上去,覺整個車都下陷了有一厘米。
老馬看著自己領回來的孫子,佯裝責怪:“你吃了一頭牛回來的?”
馬世聰懵懂搖頭:“啊,我吃的是羊啊。”
鄧林卓笑得眼淚都要出來,剩下幾個人幫忙把東西收上他老爹的貨車,江稚茵在車上忍不住問了陳雨婕幾句:“馬爺爺那條件怎麼把小馬領回去的?”
說完像是覺得不太好,又擺擺手說:“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好奇。”
一般領養手續都得審核領養人的家庭,經濟能力好不好、家里已經生了幾個孩子之類的,雖然王這邊不是正規的福利機構,但江琳當初也是把領到收養機關去辦的手續。
記得江琳當時被什麼程序卡住,忙前忙后了很久才正式辦好手續。
不過十幾年前的手續不比現在,那時候還不算太嚴格。
陳雨婕的表很復雜,想了很久才告訴:“他們沒辦手續。”
因為不正規,也沒人管這檔子事,只有鄰里街坊才知道這院子里養了五個小孩,王給一口飯吃。
房子拆遷以后,王大病,馬世聰之前經常幫著老馬收廢品,倆人不錯,老人記掛著他,直接就捎回家了,中間什麼流程也沒走。
那時候王也想把聞祈送走,但最后不知道怎麼還是沒走,就剩下他一個人照顧。
小型貨車搖搖晃晃開到了陳雨婕家門口,今天看店的是媽媽,正坐在前臺嗑瓜子,二樓似乎正在麻將,房子建材不隔音,在門口都能聽見聲兒。
鄧林卓醉得睡了過去,他爸罵罵咧咧的瞅著這崽子,開夜車開習慣的人總忍不住想煙,顧忌著車上還有三個小孩,就說去陳雨婕家的雜貨鋪買包煙,在外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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