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另一人是他的師弟,也是西燕的二國師,與他向來不對付。此刻見到謝懷安,西燕國師以為是二國師回來了,當即上前怪氣道:“這麼晚才回來,師弟我好生擔憂,圣上可在金屋殿等了你許久了!”
說罷,朝著他后的馬車里看去:“師弟可是將那人綁回來了?圣上心不大好,你若是沒有完任務……”
一邊說,他還一邊朝著那車簾出手去,似乎是想掀開看一看。但手還未到車簾,就被謝懷安抬手打開了:“國師大人,我不起你這一聲師弟,若是想要搶功,你還是省省吧。”
謝懷安的語氣毫不客氣,實則心底有些急促——顧懷瑜說,那假貨是西燕國師的師弟,也是西燕的二國師,兩人不對付,時常互嗆,而二國師一直想要在西燕君主面前表現自己,最喜歡爭功搶功。
他作為謝家的嫡長子,平日自是不得與人周旋,但往日都是別人上趕著討好他,即便他答不理,又或者說錯話,做錯事,也沒人敢與他計較。
可如今不同,他若是出一分一毫的破綻,讓西燕君主那邊的人察覺到他不是那個假貨,別說是救出來驃騎將軍了,他的命也要搭進去。
就像是得知顧休休計劃后,無比后悔答應幫忙的津渡一般,謝懷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摻和進這一趟渾水里。
然而既然已經摻和進來了,他又怎麼能半途而廢,只能著頭皮演下去了。
西燕國師果真沒有懷疑他,冷哼了一聲,頂著那張被毒蜂蜇傷,還未痊愈的臉龐,緩緩收回手臂,背到了后去:“你以為我稀罕跟你搶功嗎?”
雖然神有些不屑,但謝懷安卻覺得,西燕國師應該是平日里沒跟他師弟搶功,若不然西燕國師的語氣怎麼酸溜溜的。
就仿佛有些記恨西燕君主將這個任務給了他師弟,而沒有給他來做一般。
謝懷安沒再理會西燕國師,子探進馬車里,將服用過換蠱,又簡單易容過的津渡拖拽了下來。
顧懷瑜說,那假貨強行喂給顧休休的藥丸,乃是能讓人無力,昏迷不醒的藥。
津渡的演技可比謝懷安湛多了,從馬車里被拖出來的時候,就像是個植人似的,渾綿綿攤一坨。
雖然容貌骨相都因換蠱而改變了,但實際上津渡的重量還是比顧休休要沉上一些,謝懷安將津渡扛在肩上,沒走幾步就有些發。
西燕國師聽到他的聲,忍不住嘲笑道:“看起來,師弟是邊的鶯鶯燕燕太多,該讓醫給你開點補腎的湯藥暖暖子了。”
謝懷安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麼,對著那白面太監羅一道:“我一時慌張忘記了,圣上還在等著我復命,勞煩羅公公,將馬車向前挪一些。”
據顧懷瑜所言,那假貨雖然跟西燕國師不對付,但對于西燕君主邊另一個心腹太監羅一,卻是尊敬有加。
西燕宮中規矩不比北魏,以往馬車不能駛進燕都的皇宮里,不過那假扮謝懷安的二國師執行的任務特殊,又著急回來復命,自然是可以破例以馬車代步。
只是謝懷安在停車的時候,按照顧休休的意思,故意將馬車正正好好堵在了金屋殿的院門口。
若是西燕君主過會從殿走出來,看到這輛馬車堵著門,誰知道西燕君主會不會發脾氣?
原本就算謝懷安不說,羅一也會讓人將馬車駕走,但顧休休要的是羅一親自駕車,謝懷安便狀似無意的向羅一提了一,讓羅一幫忙挪一下車。
羅一這樣的太監,能在西燕君主邊被寵信,就說明他擅長揣人心,又擅于為人世,他會認為二國師向他尋求幫助,是一種信任的表現。
假如這時候羅一幫了忙,雖然這個忙不算大,卻會讓二國師覺得自己的需求得到重視,并且會因此欠他一個人。
不過是幫忙挪一下馬車,不費時不費力,何樂而不為呢?
羅一朝謝懷安笑瞇瞇地點著頭:“小事,二國師快進去復命,這里給咱家。”
謝懷安道了聲謝,扛著津渡繼續向里走去,西燕國師則跟其后,也不知在心里打的什麼主意。
昨日剛來過金屋殿,今日便又來了一趟,聽著那從殿門外刮進來的風吹房梁上的鐵鏈,謝懷安又回憶起那慘死的年,頓時皮疙瘩起了一。
明明已經是清晨,窗戶和殿門大敞著,殿卻出奇的暗,連曦都映不進來一縷,黑漆漆的駭人,像是關押死囚的地牢,只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西燕國師比謝懷安更快一步走進去,停在大殿最上方的臺階下,恭敬道:“那人已經被抓了回來,還請圣上過目。”
這話說得,就像是在邀功似的,仿佛顧休休不是被二國師抓回來的,而是被他帶回來的一般。
謝懷安揣了一下那假貨此刻被搶功之后的心,頓時抿住,快步走到西燕國師旁:“圣上,下按照您的吩咐,將抓了回來。”
他特意加重了‘下’二字,令西燕國師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嗤,在察覺到西燕君主投來不愉的視線后,又很快埋下頭去,驚慌地,將那一不滿了下去。
西燕君主朝謝懷安招了招手,示意將人帶過來給他看看,謝懷安覺心臟好像跳到了耳朵里,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邊清晰響起,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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