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的有效信息太,想是沒有用的,孟千姿起出門,上鍾毓準備去現場仔細查看一下。
雖然已經過了好些時日,但也許還能找到蛛馬跡呢?
教坊司已經去過,孟千姿決定先去大理寺卿段亦安府上看。
這是一座五進的大宅子。
宅子坐北朝南,寬敞的前院,青石鋪就的地麵散落著早已幹涸凝固的褐跡,地上以石灰畫著個圈,正是當夜巡街士兵目睹那丫鬟被皮影殺死,倒下的位置。
院中央立著一座太湖石,形態奇特,展示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四周,幾株古老的梧桐樹靜靜佇立,葉子隨風輕搖,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哭訴主人家的慘劇。
穿過前院,進第二進,是一座大廳,大廳的梁上雕刻著的圖案,每一筆都細致微。
過半開的窗戶,斑駁的影灑落在畫著勾勒死者的灰上,顯得有些瘮人。
再往後,是第三進和第四進,分別是主人的起居室和仆從的住所,屋整齊如初,若不是多灰和殘留的跡,會讓人以為這裏的人隻是暫時離開了。
最後,是第五進,一座小巧致的花園。
花園,假山、池塘、亭臺、花木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構了一幅麗的畫卷,池塘中,錦鯉遊來遊去,自由自在。
隻可惜,再也無人來欣賞這片景。
整個宅子,無論是建築格局,還是部裝飾,每一都出主人的品味和格調,是一個家族的記憶和文化的傳承。
孟千姿有些唏噓,曾聽父親提起過這位段大人,一介平民全靠自己的能力晉升至大理寺卿,當真是宗耀祖。
如今卻遭遇滅門慘禍,自下落不明,隻怕也是兇多吉。
二人緩緩倒回走,孟千姿再次仔細查看了一遍現場。
心中疑不已,自言自語道:
“兇手是怎麽做到讓一百多口人都沒有察覺,毫無反抗地被他殺死的?莫非兇手不是一個人?並以極快的速度殺了這麽多人?”
大戶人家中,即便是夜晚,也有值夜的丫鬟和小廝,有的人家還有護院徹夜巡邏,為何沒有一個人發現兇手發出呼救聲?
鍾毓接口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被人下了藥……”
孟千姿瞅了他一眼,“卷宗上記錄著,經仵作查驗後,他們並無中毒或昏迷的跡象,且大部分人死不瞑目,還瞪著一雙驚恐的眼,像是見到了極其恐怖的畫麵。”
鍾毓“啪”地一下打在自己上。
尷尬道:“這幾日忙著審皮影藝人,還沒來得及看卷宗。”
又道:“您千萬別跟指揮使大人說啊……”
孟千姿沒有答話,目落在院落中的那棵紫藤樹上。
下,枝葉間約約有著數條忽明忽暗的晶蛛。
疑地皺起眉頭,回頭看向鍾毓。
“段府被滅門也不過十來日吧?屋裏沒有蜘蛛網吧?”
鍾毓想了想,點頭道:
“沒錯,我剛才沒看見有蜘蛛網。”
孟千姿確定自己沒看,舉步朝那纏著蛛的紫藤走去。
手去撚其中一蛛。
然而,原本該一即跟手的蛛竟隻是了,既沒斷掉也沒粘在手上,扯間倒像是線般極為有韌。
鍾毓走過來看到這一幕,詫異道:
“這蛛怎麽這麽奇怪?”
孟千姿眉頭蹙起,朝周圍看去。
像這樣的蛛不多,僅僅隻這株紫藤樹上纏繞著約莫七八條。
抬眸看向前方,紫藤樹背後就是主人的起居廂房,此刻,那主屋的窗戶還維持著慘案發生時的原樣,大大開著。
孟千姿瞇了瞇眼,下,似乎看見什麽閃了一下。
立刻大步朝那扇窗戶走去。
彎下腰多角度查看,終於捕捉到那不過手指節長短的蛛。
手將之勾了起來,對著仔細看了看,又用指頭撚了一下,蛛堅韌竟都不斷。
“這不是蛛。”孟千姿輕聲道。
鍾毓也走了過來,不解地問道:“江小姐,你琢磨這玩意兒做什麽?”
孟千姿取出帕攤在手掌上,將那“蛛”小心放在其中,朝紫藤樹走去。
一邊說道:“你是上京城的人吧?你見過這種東西沒有?”
鍾毓搖頭,“從未見過。”
孟千姿將纏在紫藤樹枝葉上的“蛛”挑起來,順著理出來取下,放在手帕中收起。
才道:“我也沒見過,這是我們在兇案現場發現的唯一不同尋常的東西,也許是線索呢?”
鍾毓不假思索道:“怎麽可能,莫非那兇手踩著這蛛進來殺人的?”
話音剛落,兩人都怔住了。
孟千姿腦中閃過什麽東西,疾聲道:“踩著蛛進來殺人!”
腦海中出現皮影戲的畫麵。
皮影隻有上半的頭和一隻手臂能活,背後的藝人以多木縱皮影關節活,來展示作。
猛地,眼睛一亮,“這是用來縱皮影的線!”
鍾毓張大了,思索了一下立即反駁道:“不可能,這玩意兒的,如何能縱皮影?更遑論讓皮影殺人。”
孟千姿皺著眉頭想了想。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你真相信皮影能殺人?”
鍾毓搖了搖頭。
“誰信?可那幾個巡街士兵和姚娘的丫鬟確確實實看見皮影殺人了。”
孟千姿將包好蛛的手帕揣懷中,抬步就往外走。
“走,我們再去教坊司看看。”
鍾毓心中一。
對啊,如果姚娘房中或那附近也有這種東西,說不定還真是跟皮影有關係。
就算不能因此找到兇手,但起碼能證明皮影殺人是有人在背後縱,並非什麽怪力神。
兩人騎上馬兒,匆匆往教坊司奔去。
鄧修不敢輕慢,親自帶著兩人來到姚娘房中。
孟千姿走到窗戶前,說道:“綠枝看見那皮影從窗戶飄了出去,如果我猜想的沒錯,這裏也應該有這種蛛。”
這時,鄧修突然問道:“蛛?”
孟千姿回頭,“怎麽?你見過?”
鄧修猛地一拍腦袋,激道:
“我想起來了,姚娘出事的那天,我和護院進來的時候,簡單看了一下現場,便命人去請差來。”
“當時我心中悶得慌,站在窗戶前大口呼吸,就看見窗臺上粘著不斷了的蛛,當時也沒當回事,隻以為這窗戶之前許久未打開,有蜘蛛在這裏結了網。”
孟千姿下意識朝窗臺上看去,此刻窗臺上隻有淺淺灰塵,並無蛛。
心中一,好像明白了兇手再次返回這裏,卻沒有拿走其他東西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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