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自回到楚家這些天,基本每天都能接到李遊纓的一通電話。
李遊纓的電話很準時,每晚九點半,每次都隻響七聲。如果罌粟沒有接,他便掛斷,當天也不再打擾。起初時候罌粟十有八九都會拒聽,剩下的一兩次也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上幾句便很快掛斷。然而李遊纓一直都是對此不介意的態度,堅持撥過來,次數多了,罌粟每次按下拒聽鍵猶豫的時間越來越長,到後來終於不好再拒絕。
罌粟在第一次與李遊纓聊了超過五分鍾電話時長的時候,跟他委婉闡明了自己如今的份與環境。李遊纓聽完後,幾乎沒有什麽停頓便回答了,並且仍然是那種雲淡風輕落落大方的態度:“可是我看不出本質的區別。不管你是住蔣家還是楚家,蘇璞還是罌粟,做事清閑還是忙碌,我想要追求的人都還是你而已。始終沒變。你說對不對?”
罌粟沉默半晌,問他:“你真的這樣確定嗎?”
李遊纓在那邊微微笑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越發溫:“蘇璞,你給我的覺一直都很果敢堅定。難得會有這樣猶豫不決的時候。並且我更沒想到你的猶豫不決還是會與我有關的事。我很高興。可是,你對我直覺裏就是這麽沒信心嗎?為什麽會覺得我會不確定呢?”
罌粟又是沉默。當天掛斷電話後,輾轉難眠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午罌粟出門,在路邊買了一張電話卡與一部新手機。晚上將新號碼告訴了李遊纓,李遊纓笑說好,又笑問:“為什麽要這樣麻煩呢?楚家管家如軍校一般森嚴嗎?”
罌粟想了想,回答:“從某種程度上說的話,你也可以理解是這樣。”
如此過了一周左右,李遊纓再打電話過來時,告訴周末他會來C城:“有個朋友約聚會,在後天,周六晚上。你有空嗎?”
罌粟盤算了一下,最後誠懇地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等到了周六臨近傍晚,罌粟從楚氏大樓回來,正要回房間換禮服出門,突然被楚行過去,點名要跟他去一場宴會時,罌粟才確定自己那天同李遊纓說的“我不知道”四個字是完全正確的。
罌粟去換了禮服,坐進車子裏時楚行正扶著額角閉目假寐。察覺到車門開了又關上,楚行微微瞇起眼看了看,再度把眼睛閉上之前淡淡開口:“左眼下麵妝沒化好。”
罌粟神思有些飄忽,聽到楚行開口,定了一下,才出化妝鏡,小心把妝容補全。
他們去的時間已經不算早。罌粟自下了車,始終跟在楚行後半步遠。兩人進了一層大堂電梯,電梯門在將將合上時,又停住,接著又緩緩打開,一個人邁進來。
罌粟本來站在楚行後,覺得來人站到旁邊後有些擁,便往裏讓了讓。眼尾掃到前方電梯門上的倒影,覺得仿佛有些悉,罌粟略略一抬頭,隨即悚然一驚。
李遊纓也在挑眉看著。他正要開口時,罌粟麵無表地偏轉了視線。
李遊纓張張口,還沒有發出聲音來,就又敏銳地閉上。楚行站在電梯正前方,等電梯緩緩停住,“叮”的一聲打開,先行走出來。他等罌粟跟到邊,偏過頭同說了一句:“這次帶你見一見人。”
罌粟應了一聲,不再理會後李遊纓的視線,跟著楚行往宴會大廳走。
楚行一貫嫌這種宴會聒噪冗長,他不耐敷衍,出席的次數並不多。因此平日裏帖子遞上來的雖然不,楚行一年裏肯去的也不過寥寥。罌粟來的次數就更是。平日裏記得的那些本城名人的臉麵,有一部分隻是來自照片資料,在今晚這場足以稱之為盛大的宴會上才算見到真麵目。
如果是在往日,罌粟早已極盡所能給對方留下印象。然而今晚心神不寧,楚行領著去見幾個平日裏總是深居簡出的本城大佬時,罌粟的表現充其量隻能算得上禮貌。至於楚行和對方談的是什麽,則是一句話都沒注意到。
如此三番五次後,楚行終於微微皺了皺眉。開口道:“整個晚上心不在焉。都在想些什麽?”
罌粟東風過耳,兩秒鍾後才姍姍回過神來。心驚之餘迅速計較一番,把楚行手中已空的香檳酒接了過去,遞給一邊的侍從,而後低眉順眼溫溫婉婉地開口:“在想離枝姐和阿涼會在什麽時候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李遊纓剛巧從楚行後肩而過。罌粟眼皮不抬,隻覺得楚行仿佛好笑地瞧了一眼,顯然是對的回答再不信任不過。罌粟麵不改地任他察看,片刻後聽到楚行慢悠悠地開口:“你要是真希能早點兒見到倆,可以在下周三或者周四的上午隨著司機一起去機場,親自去接們回來。”
罌粟隻當聽不出個中調侃,垂著手安靜回答:“等到離枝姐和阿涼回來的時候,罌粟必定會去接的。”
阿涼在西南邊境待了一周,過得與在楚家時一樣養尊優。
楚家安在西南的人在阿涼到達之前便大致了解了這個新人在楚家本家是個什麽地位,等阿涼到了邊境,便將和離枝一路供到了當地最好的酒店裏最好的兩間套房住。而本來是辛苦的查訪與談判任務,也在底下人刻意的安排下變了巡行一般簡單,阿涼每天清晨起來想到當天要做的事,除了用半小時時間去分部巡行一下之外,便是花大把的時間用於當地的玩樂與保養容。
每天回到酒店的時間都十分晚。每次回去不是喝得迷迷糊糊,就是把當天的錢都輸得。因周一不算最熱鬧的時候,阿涼回酒店還算早些。隻是仍然喝得醺醺然。等十一點東倒西歪地回到酒店,上房卡屋亮起的那一刻,甚至沒有及時發現不遠的沙發上靜靜地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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