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幾口,給他回信息。
【你和阿姨還好嗎?】
【外婆走的時候……有沒有痛苦】
剛發出去,下一秒,機震。
他徑直給撥來電話。
宋時月按下靜音,舉手朝老師請假示意。
“老師,我……家里有重要的事,可以先出去接個電話嗎?”
臺上老師聞言一怔,然后點頭。
“去吧。”
宋時月走出教室第一時間按下接聽,走廊悄無聲息,落滿空寂的樓梯口,耳邊響起男生沙啞疲倦的聲音。
“突發的腦梗,護工阿姨第一時間發現,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搶救了一晚上,還是失敗。”
“時月,我以后沒有外婆了。”
最后一個字尾音,仿佛聽到了一失控的哽咽。
宋時月心也難以自制痛了一下,鼻間酸意復而涌來。
即便電話里祝星焰短暫緒失控后,恢復冷靜,告知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已經在準備喪事流程,他的父親也趕回家持著。
他讓好好上課,安心在學校,等他回來。
宋時月還是心神不寧,煎熬上完一堂課,坐在座位上陷低落,手里無意識點開了訂票件,翻開機票日期。
最近的一趟航班,在今晚十點。
外院請假并沒有那麼容易,明天還有一場很重要的翻譯活,夜里懷著焦慮睡,還夢到祝星焰,著流淚的眼晴,真實得嚇人。
宋時月醒來才發現那一幕是曾經看過他的一個電影鏡頭,懸崖邊穿著白襯衫的年,同現實里的祝星焰仿佛重疊在了一起。
再也沒辦法繼續在學校待下去,抓起手機訂票,活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下午六點,從頭忙到尾只啃了幾口面包,午休間隙加班加點完課業報告,下午臨結束前功向老師請到假。
行李早已經收拾好,早上匆匆往背包里塞了幾件隨出門,翻譯工作一結束,宋時月直接從活地點打車到機場。
時間很趕,好在路途還算順利,掐著點安檢登機,舷窗外深藍天幕一點點轉暗最后變黑夜。
夜里十點,飛機降落繁市。
十月京秋已經涼爽,這里還有夏天余溫,夜晚吹來的風里帶著一難得的微涼。
宋時月坐上出租車,報出的是祝星焰地址,師傅好心提醒,那邊地方很大,步行難以抵達,車子只能送到小區門口。
說著沒關系,低頭看手機,決定做得突然,沒有空告知他,直到此刻落地才敢同他聯系,宋時月發出去消息,又不忐忑自己的不請自來是否會打擾。
這一切都在門口看見祝星焰時消散殆盡,男生在夜里穿著一件單薄黑T恤,神憔悴,見到從車上下來第一眼,就不顧其他,大步走來把抱懷中。
“你怎麼來了。”他臉埋在的頸間,深深呼吸,宋時月覺到自己肩頭布料有片刻濡,又像是的錯覺。
夜昏暗,遮掩住細枝末節,祝星焰抬起頭,未等看清,手里已經牽著往里走去。
家中一片白,小樓不復當日的溫馨,紅磚都被喪幡遮擋,靈堂正中擺著老人像。
音容笑貌都是往昔模樣。
肖一素縞迎上來,雙眼通紅,握著的手問候舟車勞頓。
宋時月被祝星焰帶著,對著外婆像上了三炷香。
老人生前傳統,講究土為安,難得清醒時早早就代過,以后死了要和外公葬在一起。肖是獨生,尊重生前意愿,定下日子明日出殯。
今晚親人守夜,祝星焰留下來看守靈堂。宋時月見到了他的父親,面,依稀曾經在電視里見過。
似乎對早早就有了解,兩人面,他先是問候,聊起的學校,然后叮囑課業為重,中國外事業任重道遠,未來還在他們年輕人上。
男人面容端正,眼神清明,向時,帶著溫和親切。
宋時月紛雜了多日的心到了一輕淺,頷首應下,語氣敬重道:“謝謝叔叔。”
長輩都上了年紀,尤其是肖,幾天未曾合眼,晚上撐不住,凌晨兩點多,被祝父扶回房間休息,淺寐一會,四五點鐘又要準備發喪。
整個靈堂只剩下祝星焰,他跪坐在桌前,低頭往盆里燒著紙錢,低垂的眼角,帶著揮不去的紅。
宋時月靜靜陪坐在一旁,夜里悄無聲息,火苗舐著紙錢,他燒完了手里東西,靜靜抬眼,向桌上照片。
目留,就像是老人還在。
外邊天一點點亮了起來,寂靜清晨里傳來后山鳥雀啁啾,一夜過去,他臉愈發蒼白,毫無,唯有眉眼依然深刻清晰。
外婆的靈柩被抬了出去,上山,安置在了外公的墓旁。
封土下葬之后,肖和祝父還在山上,理著后續事宜。
祝星焰提前下來,安靜沉默回到房間。
宋時月再看到他時,是在樓頂臺,家里阿姨做了早餐,吃過之后,給他端上來一份,印象中從昨晚到現在,他還沒進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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