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進原本尚未自數日前的驚變中緩過勁來,此刻見劉徇收編了隊伍,卻遲遲無下一步作,遂又開始急不可耐的日日催問。
正當眾人覺眼前無路時,忽然有自信都郡而來的一約五百人的隊伍,為首者乃信都郡守陳溫。
陳溫乃帝末年,外戚政時所封之郡守,后梁王稱帝,主長安,至此五年間,冀州始終各方勢力割據,朝廷政令不至,陳溫便始終以郡守之名,以原有的三萬人據守信都。
眾人正疑他為何突然出現此地,卻見他遙呼自己名姓后,竟單人單騎,行至劉徇軍的前,下馬徑直沖劉徇拜道:“臣特在此,迎大王信都!”
竟是一個主來投的!
劉季等尚擔心有詐,遂警惕的往四周看去。
劉徇卻掌而笑,親自下馬將他扶起,言語間竟是十分稔:“云德,你果然來了!”
云德是陳溫的字。
謝進捻著胡須,瞪著鼠目瞠目結舌:“大王——難道與陳君舊識?”
陳溫尚不識謝進,只答道:“溫昔日為濮令時,曾大王恩惠,聞大王冀州,溫已打聽等候多日,愿投大王麾下,效犬馬之勞。”
竟又是個來投靠示好的!
這樣一來,有信都為據,何愁無落腳安?
軍中頓時再度歡欣——蕭王竟如磁石一般,能引眾人來,簡直如有神助!
作者有話要說: 手寫了一個極丑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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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信都
陳溫乃濮人士,經舉孝廉仕,初為濮令時,適逢災年,盜寇猖獗,大戶豪強皆各自為伍,政令不通。
時劉徜雖非豪強大戶,卻為宗室,豪曠,與濮大族皆有通,陳溫遂請他出面斡旋。劉徜起初不愿,因劉徇與之好,才說服兄長出面幫忙,令之日后施政日漸順暢,累遷至信都郡守。
陳溫曾料定劉徇將大有作為,遂承諾日后若有需要,定會出手相幫,因此,他自聽說蕭王將河北時,便已做好準備,迎他信都。
一行人遂又重整上路,自南繞道而去。
因邯鄲在魏郡,趙祐與鄧婉便需與劉徇等分道揚鑣。
離別在即,阿姝只覺比出嫁那日更百集。
努力忍著淚意,直背脊端坐在馬車中,著先行而漸漸遠去的兄嫂一行,側揪住擺的手卻泄出心中的不舍。
劉徇坐于馬上,隔著馬車紗簾瞥見這模樣,目也閃了閃。
趙祐對妹妹十分護,這些時日下來,軍中無人不知。他向遠天際,想起仍在東郡的妹。當年他與兄長揭竿而起后,一同離家時,也如趙姬一般不舍,只不如這般乖順。
趙姬雙抿,強忍不舍,反更令人生憐。
他心底了,只等趙氏的隊伍漸消失至看不見,才命人啟程。
然隊伍行了近半個時辰,卻忽有人縱馬追來,遠遠呼道:“大王留步,大王留步!”這聲音格外悉,待至近前,眾人才發現竟是去而復返的趙祐。
他單人單騎,行得十分疾,俊朗的面容格外肅然,直至靠近劉徇時,才勒住韁繩緩下馬速,拱手道:“在下還有些話未對大王說,方才思量半晌,終還是要說一說,請大王移步。”
二人行至一旁,趙祐便下馬拱手作揖,態度十分恭敬:“祐知大王有韜略,乃人中龍,日后定貴不可言,吾妹得嫁大王,實乃幸事。”他遂緩緩起,嗓音微啞道,“出嫁那日,我有許多話想對大王說,卻都未說出口——我只這一個妹妹,大王,千萬善待。”
“我們兄妹二人,都自小失了母親。可與我不同,我尚于時見過母親,過數年母子誼,卻是一日也不曾見過生母的。五歲那年,我領行于田間,路遇乞兒葬母,歸家后竟悄悄哭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日我瞧眼腫如核才知。我知,這許多年來,定是打心底里慕母親。”
他說話時,甚至眼眶泛紅,聲音里也有了些許哽咽。
“可那章氏——太后,實非仁善之人。阿姝一直滿心期盼,直至到了長安城外時,才幡然醒悟。可到底了十多年,雖未說,卻定失難過。只請大王,憐失恃怙,能寬容些,祐激不盡,日后若有用得上趙氏的地方,定不余力。”
劉徇面復雜,著趙祐半晌未言。
他自詡善察人心,方才趙祐所言,應當皆是肺腑之言,只是一提章后,他便下意識不悅,沉默片刻,方平復下,手輕拍他肩道:“君山請放心,我劉徇自覺恩怨分明。”
他直覺不愿以善待趙姬為籌碼,與趙祐易。若無大錯,自會善待。
只是失母一事,他亦深有會。
若果真如此,趙姬也著實有些可憐。
他下意識向坐于馬車中的趙姬,目中多了半分和。
二人再言三兩句,趙祐遙沖阿姝道一句“珍重”,這才真正離去。
……
信都雖不近,但劉徇這一路未免生事,行得極快,不出三五日,便已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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