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同說過兩回,待話語真時,仍有些不知所措。
他攬著,仿佛捧易碎玉,連呼吸都不敢重些,好半晌,見那醫工又捧著寫了一長串忌口之的帛,也只敢小心的將阿姝放開,見好好的坐在榻上,方令那醫工上前,一一仔細詢問。
醫工經方才驚嚇,自不敢再多言,只恨不能傾盡畢生所知,將一切事宜都詳盡敘出,花去整整一個時辰,方得離去。
劉徇思來想去,又命人去城中重金聘來醫,使其一路隨行,照顧阿姝,隨后又提筆親書一封,將近來之事盡述,人快馬送回信都去。
事畢,他方松一口氣,沐浴盥洗后,摟睡。
……
眾人又在襄垣多逗留一日。
大戰在即,饒是劉徇有竹,勝券在握,也絕不敢耽誤太多時日,只得重新啟程。然阿姝懷妊,不能再疾行。他本慢下速度,多伴三五日,至冀州再離去。阿姝卻不愿意。
先前長安時,他在邯鄲逗留,便是拿當擋箭牌,如今要援幽州,即便懷妊是真,也不敢再招人恨。
劉徇懊惱不已,一面道歉,一面道:“那我便留五百人護送你回信都,這一路且行慢些,千萬別累著,待我將幽州一平,便即刻回去瞧你,可好?”
卻不料,阿姝抿著片刻,忽然沖他出個俏的笑來,雙頰邊酒窩淺淺,仿佛正撒一般:“夫君,不如我先經邯鄲,去瞧瞧阿兄與阿嫂,可好?”
劉徇先沒說話,生怕他不允,忙湊近去攀住他一條胳膊,仰頭道:“阿兄家的昌兒一歲了,我恰去尋阿嫂,學學如何生養,如何育。”
劉徇失笑:“這些,你跟著醫,跟著馮媼,豈不都能學?”
他并非不愿回邯鄲,只是不知為何,總還覺得跟著自己,并不是全然心甘愿,一心托付的,待一回邯鄲,便又會將他拋諸腦后。
然著登時萎頓下去的模樣,心有不忍,只好又道:“罷了罷了,你回邯鄲去吧,待我自幽州歸去時,接你一同回信都。”
說罷,他又肅然側,與四目相對,嘆息道:“只是,此番幽州戰事后,我只怕并無許多時日,可常伴你邊。”
阿姝點頭,垂首靜靜道:“我知曉,待幽州事平,夫君便要兵指長安。”
劉徇笑著吻額發:“你知曉的著實不。”
的確,待擊退匈奴,他便要聯幽州刺史麾下,再發檄文,借“清君側”之名,討伐耿允,揮兵長安。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定不食言,你只管安心養胎。”
“好。”
……
兩日后,劉徇果然領五百人輕騎北上,直奔漁。余下五百人,則護送阿姝往邯鄲去。
臨去前夜,他格外振又不舍,在屋中來回兜轉,翻箱倒柜,似乎在尋什麼東西。
阿姝上前幫忙,卻被他強回榻上好好坐著,只得無奈問:“夫君在尋什麼?”
劉徇起先不說,可尋了好半晌也未尋到,才蹙眉道:“那日在長安,我見你繡了個香囊,怎不見了?”
阿姝一愣,這才想起當日二人爭執時,曾做了個香囊來打發時間,沉心靜氣。可當日走得那樣急,針線簍子都丟在大司徒府中了,那尚未完工的香囊又哪會帶上?
遂道:“那樣小的玩意兒,當日走得匆忙,應當丟在長安了吧。夫君若要香囊,我再去尋個新的來,可好?”
劉徇一臉悵然,搖頭道:“那倒不必,我只是想著那是你親手做的。”他取出收于心口的那枚早已線,邊角泛黃,圖案模糊的香囊,遞到眼前道,“這個用了兩年,早已舊了,不能戴在腰間,我只得收在懷里。”
阿姝瞧著那許久未見的拙劣之,面紅耳赤,忙別開眼道:“這著實不能戴,夫君若喜歡,我再做一個便是,待你戰勝歸來,再送與你。”
劉徇這才覺滿足,將那舊香囊收回懷里。
阿姝這一路循醫之言,不但在馬車中鋪滿棉絮綢,行得也格外緩慢,尋常五六日可到的路程,竟行了十日方到。
趙祐與鄧婉早得了信,親自攜昌兒一同于城門相迎,一路將領至府中。
趙祐早尋了先前派去護送阿姝的十余游俠劍客書房中問話,鄧婉則帶著昌兒拉一同屋中說話。
先將阿姝上下打量一番,見容如常,一貫的俏,這才放下心來,替斟一杯酸漿,道:“看來大王待我家阿姝不錯,懷妊后,仍是面紅潤。”
阿姝面愈紅,總覺在家中,分明還以為自己是個未嫁的小娃,可這腹中分明已經懷了月余的胎兒。
鄧婉忽然促狹道:“當日我贈你之,可覺有用?”
阿姝起先疑,轉而便想起那裝了各帛畫的小木盒,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忙借著飲漿囁嚅道:“似乎有些用。”
鄧婉掩,發鬢道:“我瞧著,是大有用的。”忽而又正,“趁著如今大王待你正是濃,生下一兒半,日后便什麼也不怕了。”
目里滿是憐:“我知你總難心安,我亦盼你能嫁個從此待你一心一意的好郎君。可大王……他乃人中龍,將來只怕不由己,難待你一人好。有了孩子傍,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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